他死在八年后的冬天(99)+番外
俞温一愣,梁肇年来回看着两人,爽朗笑出声,在中间解释道:“你几年的兵?”
“我是二连的兵,下连比周上尉迟一年,下连后一直是周上尉的兵。”
这下俞温也懂了。
“你可以……和我说说周上尉的事吗?”俞温问。
小赵面色一僵,这还不知道他们是周上尉的什么人,怎么能乱说出来。每每想起周上尉淡漠出口的‘负重五公里’都忍不住打一个寒颤。
梁肇年明白其中的路数,解了小赵的顾虑:“你大胆说,周上尉怪下来了我替你担着。”
小赵忍不住看向梁肇年肩上的两杠一星,便也没了什么顾虑,只问俞温想知道什么。
“事无巨细我都想知道。”俞温说。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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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物品之九
过去的八年春去秋来,夏枯冬荣。
要从何说起?
小赵很认真的想了想,开口娓娓道来:“周上尉其实很苦,也很能熬苦。新兵训练之后去了最苦的西甫,在那里的特种部队训练。”
在西甫的时候,小赵还是一个新兵蛋子,豆腐块儿叠不合格,让扔到了厕所里。周宴脾气差劲,想不明白这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新兵干不成,火气上来使劲儿罚了一次。新兵蛋子都不服气,觉得周宴是颐指气使,直到营长来了,他们才明白,他们新兵干出错,周宴也要挨罚。那时候天寒地冻,气温能有零下十几度,营长罚着周宴负重跑了十公里,拳卧撑、下泥坑、扛圆木。新兵蛋子在旁边看着,周宴手上的旧茧子,磨破流血,又重新愈合。
训练的时候,首长拉集合,把他们都关在宿舍里,在窗户里扔进两个□□,大家都熏得满脸涨红,喘不过气来,眼泪淌了一脸,忍不了了,跪在门前敲门,只有周宴没动。
三年过后,去了东边的朝宁。他们在那里呆了四年,东边气候潮湿,和西甫的完全不一样。每年到了湿冷的季节,周宴身上的旧伤便会痛,腰肌劳损、膝盖的积液、骨折、还有肩上的枪伤。
魔鬼周的时候,拉练到了荒山野岭。在那里,所有人都没有名字,只有代号,周宴的代号是001。一周的时间里,有源源不断坚持不下去而退出的人。
在近乎于没有条件的荒山里,蚂蟥会在不经意间钻进他们的衣物里,钻进他们的身体里,悄无声息的抽他们的血。他们不能恐慌,不能尖叫,甚至不能蹙一蹙眉头,只能打着打火机,往蚂蟥上烧,直至它们自己松开。
在午夜零下十几度的气温里泡在冰冷的河里,埋头沉进挥发着腥臭的泥水里,直至几近窒息。负重三十五公斤奔袭三十公里,山里的雪粒像刀片一样砸在脸上,偶尔有些休息时间,他们只能掏出干粮果腹,抱着枪支阖眸休息。
他们食不果腹,每每任务过后,十几个人的一个班,只能分到一块巴掌大的面包,每个人只能捻一指尝尝味道。在丛林里摸黑打枪战,空包弹擦着头盔过去,在三十人的包夹下靠着赤手空拳突围出去。
很多人熬不住。这些人里几近包括了周宴,可他终究还是坚持下去了。
起因是那天夜里,大家在山腰原地驻扎休息。周宴没有睡,深邃漆黑的眸子凝望着几近整个鹤宁的夜景,那里灯火璀璨,一片祥和宁静。
他突然明白,为什么在这样的天气里,自己要在这里经历魔鬼周的磨练。因为他的梦想和信念,一直都是,成为一个可以保家卫国的普通人。
他愿意负兵与月色而存,为守万家团圆而在。
所以周宴在魔鬼周和猎人训练里扛过来了。
他有那股韧劲儿在,再艰苦的事情,咬咬牙,眼珠子充血了,也不会闷哼过一声。所以后来的维和兵选拔,营长没有任何疑虑,让周宴去参与选拔。
俞温静静的听着,垂下的眸子很安静,似乎在默默想象小赵所说过的每个画面。
维和的时候,虽然条件艰苦,却也没有出过什么大的任务,有过几次协助反恐救援的任务,也都平安回来了,身上大大小小的擦伤当然会有,但这些在周宴眼中,也已经算不上什么。
如果不是腿部受枪伤,或许周宴也还在中东国。要回国的时候,周宴什么都没多解释。只说,八年了,该回去找俞温了。
“虽然上尉从来没有提过自己的私事,但是我们都知道,上尉有喜欢的女孩子。”
俞温眸睫一动,慢慢抬眸看向小赵,似乎有些氤氲。
“周上尉很嗜甜,每年的生日都要求有一个蛋糕;很喜欢梧桐树,他说他老家也有;他的抽屉里,有一张合照,我们只远远见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