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情诗(40)
四十楼的高度,他背对着深渊,以一种毫无挣扎的姿态往下。
“薄知聿!”
迟宁试图去抓他的手。
空了。
那道身影没落在山林里。
连他牵着她掌心时的温热都已消弭。
身体和心里的双重打击,迟宁彻底跌坐在地上,脑海里疯狂上映他跳下去的那幕。
在碧海蓝天下,他朝她弯了弯唇角,每个字都极为清晰。
“你看,跳下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直认为过不去的。
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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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宁在落点等他,她的恐高很严重,看着别人蹦极也会有连锁反应。
这次视线却从头到尾,死死盯着薄知聿。
他说的没错,他确实是喜欢这种高空的失控感,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没有一声尖叫,没有往上扑腾挣扎,就像是一张白纸,该漂浮到哪儿,就是哪儿。
从餐厅开始处心积虑嘲讽、威胁、恐吓了她大半天,跳下去的却是他自己。
完全看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
薄知聿解开蹦极的安全措施,除了头发乱了,脸色一点变化都没有,眼底的笑意越发明显。
迟宁没忍住,她根本忍不了。
少女动作又快又狠,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啪”的一声,饶是他也被扇得偏了头。
迟宁眼神冰冷,每个字发音都咬的很重。
“——好玩吗?”
她根本没留着手上的力道,就是抱着刚才所有的情绪下的手。
薄知聿的脸立刻红了半边,她留下的手指印清晰。
从耳边呼啸而过的风似乎都安静了。
男人指腹蹭了下唇角,神情懒洋洋地,片刻,他嗓子溢出些许笑声,是真心地、愉悦地笑。
他笑了半天,微微俯身对上她的视线,观察了下,表扬似的说。
“挺好,总算有点儿人气了。”
“……”
疯子。
薄知聿轻笑着,悠悠问:“小阿宁,不再打两下?”
怎么会有这种人?
哪儿哪儿都让人觉得窝火。
迟宁简直想把白眼翻到天上,她就是个傻逼,她才在这里跟他浪费时间。
“让开。”
她说的话,她的不耐烦,他仿佛一点都听不到。
“以后生气就这样,别自己忍着——”
男人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间,含着浅浅的笑意,像哄着还没懂事的小孩。
“小阿宁,记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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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亏了薄知聿昨天那出,迟宁昨晚睡眠极度安稳,一觉又成功地错过了上午的早课。
昨天的事情太混乱,她手机不知道扔到哪儿去了,她也懒得找。
下楼倒水吃药。
薄知聿难得没出门,跟个大爷似的坐在客厅看电视,身旁还盘着条金黄色的玛卡巴卡。
见她下楼,蛇头探了探。
薄知聿:“醒了?”
迟宁默认自己跟薄知聿处于冷战状态,连话都不想说。
她不跟薄知聿说话,薄知聿就自己挪了过来。他好像终于记起来自己也是受伤未愈的人,舍得把消炎药拿出来吃的。
桌面上瓶瓶罐罐药丸药片摆在一起。
薄知聿吊儿郎当地,“这场面还挺新奇。”
“……”
薄知聿:“阿宁,哪儿不舒服?”
迟宁不理。
“不说话,哥哥可要自己看了。”薄知聿慢条斯理道,还真想检查她似的朝她靠近,“阿宁——”
迟宁受不了这人耍无赖,立刻道:“没有不舒服,维生素而已放。”
见状,男人低笑了声,声调稍扬,慢悠悠道。
“还挺好骗。”
“……”
啊啊啊啊啊啊。
臭!不!要!脸!
薄知聿勾唇,“阿宁,真不理我了啊?”
不!理!
“哥哥昨天都为了你,隆重负伤了。”薄知聿语调打着转,有些委屈,“可疼了。”
迟宁压根就没想起来他哪儿受伤了,男人大概是知道她在看哪儿,偏过头,脸颊侧有一道很明显的血痕。
昨天打他那巴掌,指甲划出来的。
被玻璃划得满身血的时候,这哥们还能淡定的地往上面泼酒精。
这会儿就知道疼了。
迟宁好笑道:“隆重负伤?再晚点都要愈合了。”
薄知聿慢悠悠地拖着懒腔,说得挺真诚的,“哥哥靠脸吃饭的,阿宁怎么忍心不管呢?“
“……”
话题中断。
玄关的门铃再响,薄知聿连看都不看是谁,直接按了开门。
迟宁本能地想说两句,触碰到他玩味的眼神,硬生生又把话给咽下去了。
谁管他开不开。
被偷也是他的事!
门口,红毛少年紧紧攥着怀里的书,仿佛是进的地方是什么炸|弹雷|区,每一步都踩得小心翼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