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程澄没等他回来,门一响他就溜进了办公室的隔间。
里面有张铺好的床,程澄犹豫了一下还是钻了进去。
他其实并不太困,原计划也是吃完午饭去周边逛逛的,但现在又没那个兴趣了。
刚才气氛好,明明应该是好事,但程澄忽然就不想再随便找个什么吹毛求疵的理由对他指指点点,大概是演多了就觉得没意思。
昨晚主动的认错、午饭时谢洵再自然不过的动作,以及自己随便说了一句就真的亲自下楼的表现,都在一点一点偏离自己的想象。
虽然结局改变并不是他该关心的事情,但谢洵的变化太明显,这让他总有一种奇异的预感,总觉得这样下去,也许自己原本设想的离婚后的悠闲日子,可能会离他而去。
最好是自己想多了。
但他又是想要谢洵陪自己下午出去的,干脆直接躺下睡午觉,醒来后的事醒来再说。
如果这次只是短暂的不正常,那就没必要在意。
程澄这么想着想着,倒真的睡着了。
后来椰奶被谢洵放进了小冰箱,谢洵被他叫醒的时候,已经快到时间了。
“工作差不多安排好了,你要是不困了我们现在就走?”谢洵站在他面前,虽然表情跟之前无异,但语气对比三个月前则称得上温和。
“哦。”程澄刚睡醒,人还有点懵,懒洋洋地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很娇气地嚅嚅,“起不来。”
一只温热的手掌覆上来,程澄感觉到了,但还是闭着眼。
他无意识地勾了一下唇角,继续光明正大赖床,还要指使人家,大言不惭地说:“你拉的时候轻一点,别把我手拽断了,那世界上就要少一个优秀的艺术家。”
“嗯,大艺术家。”没想到对方没反驳,“椰奶给你冰好了,要不要喝。”
“要!”说别的不行,说到这个他就瞬间睁开眼睛,明明还不太清醒,眸子却明澈透亮,“给我拿一下。”
“你也就能再喝几天冷的。”谢洵转身去给他取,“过两天降温了,晚上洗完澡也不要老是喝带那么多冰块的。”
“……哦。”程澄皱着眉,终于被谢洵给拉了起来,把剩下半句“所以你真的在把我当你妹妹管”吞了回去。
算了,少说几句,时不时能正常相处,也是好事。
还好这次谢洵没让他替自己整理领带了。
两人看过展后找了个火锅店,程澄趁锅底刚上的时候拍了照片,想要发给今天被自己鸽掉的田昕。
结果输入到一半,他却忽然想到什么,最后还是逐字删掉了内容,把手机收了起来。
毕竟自己一发过去,对方肯定就要揶揄几句,然后顺便说自己在秀。
他没有办法跟田昕直接解释这一切,甚至他自己现在都有些不清楚他跟谢洵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不清楚现在谢洵到底在想什么。
于是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程澄难得地跟谢洵维持了一段还算和谐的关系。
颐指气使还是有,但他至少没再故意横挑鼻子竖挑眼给他找茬,尽管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对方真的会抽空过来给自己当素材,他怎么可以凶一个任自己为所欲为的模特!
因此在这段时间里,谢洵对他的态度也好了不止一点,成语也说得少了,有时候还会在加班回来的夜里,发消息问他要不要带夜宵。
这样的模式过了一个多月,程澄数着日子真正迈进秋天。
之前在国外画的画基本都全部完成了,这些天又多了不少作品,虽然风格和题材各有不同,不过的确有不少画中的主角是同一个人。
毕竟除了偶尔出去采风、看展找些表达欲,有时候谢洵本身就是灵感。
作为一个还未真正感受过社会残酷的艺术生,他很坦诚地认下了这一点。
反正他不需要刻意画些不喜欢的。
-
而在程澄这边的岁月静好,换到谢洵那里,就完全不同了。
程厉实在不是个难对付的角色,一切的事情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顺利,先是竞标上对方盲目自信,毕竟觉得谢洵跟自己联手,便多花了几乎高出预算两倍的额度拿下想要的项目,最后连后续的款都付了才发现原本的项目有隐患,还是一些必须要被回收的大问题——程厉原本就野心勃勃想要用这个证明给父亲看,几乎把所有家底都掏了出来,结果一朝事发,没人能给他兜底,血本无归。
那他自然是要找谢洵的——毕竟他们怎么说也算是共同投资人,是一损俱损的关系。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在所有关键性的金额里,谢洵参与得都不多,换言之,虽然他也有损失,但跟程厉资金链熔断且不可能还清债务的数额相比,简直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