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色(54)
然后她又再次蜷回她的狗窝,把那匹凤凰火当做被子,仰头静静地望着天。
你见过大海上的星星吗?
密密麻麻,格外大,格外亮,像是就在身边,手一伸就能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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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百年后。
当然,这个时间是相对于岸自身的成长来说的,毕竟黄金岛上无时间,而她每次离开黄金岛后去的地方时间和空间又都不一样。
这一次,她们去的地方叫逻阳。
华灯初上,玄武大街的中道上,一辆极尽奢华的马车正不疾不徐地往前行驶着。街道两旁酒楼瓦肆林立,妓馆勾栏开门营业,这十丈软红的热闹会一直持续到后半夜……
这个时候,这个朝代,逻阳城的主要几条大街都是三道并行,公卿尚书走中道,一般行人只能走左右两道。若是窜道而行,是会被巡逻的官兵抓起来关进刑狱大牢的。
可是却没人对这辆未挂族徽,但奢华的有些过分的陌生马车抱有怀疑,仿佛它天经地义就该走中道似的。
马车内,岸一身月牙白的男儿装束,头顶金冠,也不知从哪里染来的一身胭脂气,这会儿正眯着眼睛,半靠在一旁的小丫头身上,摇着扇子,唱着靡靡之音:
“羞羞羞,冤家头并头;红酥手,轻解罗衫扣。蓬莱顶上峰,巫山云雨透,事到其间不自由;似喜非喜,似愁非愁,半推还半就……”
“咳咳咳……城主啊城主,你可别再唱了,咱们小鱼儿可都还没有成过亲呢……”说话的是一位头发稀疏,顶上扎个小揪揪,小揪揪还随着马车一晃一晃的瘦小驼背老头。
这老头名叫‘龟叟’,是‘千年王八万年龟’的那种海龟精。他是被岸从黄金城外的暗海里抓上来的。龟叟记账从不出错,但特别唠叨,永远都是慢慢吞吞的。
此时他担任的是马车夫的角色。
而他嘴里的小鱼儿则是马车里正被岸半靠半搂的小丫头。小丫头眼睛圆圆,脸蛋儿也圆圆,樱桃小嘴粉嘟嘟,穿的也鲜嫩,别提有多可爱了。
小鱼儿是小丑鱼精,是当初双头蛇兄妹俩中的妹妹的转世。
至于双头蛇兄妹俩中的哥哥则变成了海葵精,他现在正骑着一匹红鬃烈马和车厢保持着齐头并进的状态,一身窄袖胡服,身高腿长,腰板挺正,面容也冷肃。
大家叫他‘葵’。
当初岸将他们随手扔在黄金城外的暗海里时说:“随便吧,随便做一只鱼、一个海葵也好。”
然后他们就真的变成一只鱼和一个海葵了。
只是他们变成小丑鱼和海葵以后,性格也随之发生改变,一个整天傻兮兮的只知道乐,一个属木头的,三天放不出一个响屁来。
倒是也得了些好处,那就是其面相在不改变原本特质的情况下,好看了不知几百个度。
“是没成过亲,就是情郎都换过好几茬了,且个个都是负心汉!其实不是咱小鱼儿听不得,是你这始终开不了花儿的龟老头听着心里难受吧,理解理解……”岸吊儿郎当地接上龟叟刚刚的话道。
她这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同时得罪两个人,不,是两个妖。
小鱼儿长相幼齿可爱,可人家到底活了好几百岁了,期间看上个小情郎什么的实属正常,只是每次都因为不能真正长久的停留在她的小情郎的世界而告吹,说起来算是因为异地恋而引起的分手。
至于始终开不了花的龟叟则是因为年轻的时候就头发稀少出老相,老了就更是如此了。其实总结一句就是‘自己丑还嫌别人丑’,活该找不着对象。
所以岸这是一针同时戳到两妖痛处。
两妖痛不欲生,决定反手回戳岸一针。
小鱼儿随手抚平岸衣服上的一处褶皱说:“奴婢自是比不得城主,谁敢负我们城主?从来都是我们城主负人。”
前面车儿板子上的龟叟亦仰面做回忆状:“岂止哦,咱城主每一百年一次发*情期,要不跳寒潭生扛,要不宠幸一个弄死一个,上一百年那位还是青丘的吧,当时想着好歹是个仙狐的身份,能遭得住摧残一些,谁知死相最惨,连狐狸皮都被给扒了……那一回,咱黄金城可是赔了不少家当,城主还跟个上门女婿似的被困在青丘小半载,来来去去不知满足了他们多少无理要求……”
“混账!那男狐狸不是你这糟老头子给本尊找来的吗?”说起这事儿岸就憋屈火冒,尽管事情都过去很久了。她手一松,手里的扇子就穿破纱帘,敲在龟叟头顶上的小揪揪,然后再返回到她手上。
她这一敲不要紧,龟叟小巧摇晃的小揪揪瞬间从头顶脱离,随风飘落到车水马龙的逻阳大街上。
这可不得了,龟叟天生发量少,每一根都宝贝的很,留这么小巧可爱的一个小揪揪容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