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看似平淡普通的生活是她过去二十几年不曾经历过的,家和医院两点一线的日子她已经过够,剩下的时间里,她只想做自己想做的事,尝试更多的活法。
江述盯着海面一直没吭声,像在听,又像在想别的。
“后来我就来岛上了,这里的原住民很淳朴,常常给我们送来新鲜的鱼虾和螃蟹,山那边的海其实比这边要美,但我只去过一次——”
“有想我吗?”江述忽然开口。
余笙止住声音。
潮水拍打着脚边,染湿了江述的裤脚。
江述眼神很热,又问了一遍:“这几年,有想过我吗?”
余笙没有说话,沉默片刻后,她脱掉鞋子,白嫩的脚丫踩在软绵的沙滩上,往水里走了几步,弯腰捡起早就看到的一只贝壳。
风吹乱了她的裙摆,江述没有再问。
沈净晗打来电话,语气焦急:“你在哪呢?”
“在外面,怎么了?”
“没事,出来没看到你。”
沈净晗了解余笙的身体状况,心里惦记,一会不见就要找人。
余笙应了一声,“就回去了。”
她转头,看到那人坐在沙滩上,扬手丢进海里一颗石子,撑起身子站起来。
回到旧时约,一楼除了沈净晗,还有下楼找东西吃的陆辰辙。
陆辰辙俩手插着大花短裤的兜溜达过去,“你上哪去了?我以为你回屋了呢。”
发现江述脸色不太好,眼尾有些红,陆辰辙愣了愣,“哥,你怎么了?”
江述偏头看了眼余笙,从兜里摸出手机递给她,“电话。”
陆辰辙这才留意到跟江述一同进来的漂亮姑娘。
余笙犹豫一下,抬手的瞬间,吱嘎作响的木门“嚯”一下被人推开,一个毛头小子闯进来:“净晗姐!我媳妇儿今天——”
看到屋子里的余笙,那半大小子硬生生将后半截儿话咽下去,磕磕绊绊地说:“我、我未来媳妇儿——笙笙姐,你还没休息啊。”
隔壁餐馆的小儿子明灿,高中生,小语种学德语,常常找余笙帮忙补课。
明灿个头不高,短发利落,从小在岛上长大,又皮又野,谁的话都不听,就听余笙的。
小孩不大,志向不小,早在去年十七岁生日时就许愿,将来要娶余笙当老婆。
余笙比他大七岁,拿他当小弟弟看,并不当真。
她看向明灿,“有事吗?”
明灿把手里拎着的纸袋递给余笙,“新晒好的雪梨干。”
“上次的还没喝完。”
明灿挠了挠脑袋,耳朵红红的,难得害羞,“我妈晒多了,让我给你的。”
他把袋子往她手里一塞,“你留着喝吧,我妈说这东西对身体好。”
陆辰辙瞅了眼自家表哥。
得,脸色比刚才还差。
江述握紧手中的电话,绷着脸转身上楼。
陆辰辙偷偷瞄了余笙一眼,随后三步并作两步迈上楼梯,跟上江述。
明灿走后,余笙盯着楼梯口发了会呆,回到前台,看到江述的房卡还在桌上。
210。
她对面的房间。
余笙重新刷了卡,也没送上楼,又把卡放回原地。
从刚刚到现在一直没出声的沈净晗看了个全程,她坐在那张单人床上,靠着墙,蜷起一条腿坐得随意,示意圆桌上一杯自己酿的清酒,“要不要一起喝点?”
余笙挪到她身边坐下。
十分钟后,那杯酒已经被两人分着喝光。
沈净晗有些意外:“你是说,刚才那个人就是你以前提过那个?”
余笙点头。
去年中秋,沈净晗照例喝点小酒。
两个姑娘坐在静谧的海边聊天,交换了许多小秘密。
江述。
怪不得觉得名字耳熟,原来是那个余笙一见钟情,但遗憾并未在一起的男人。
沈净晗将月白色的小酒盅抵在唇边,歪着脑袋说:“他是特意来找你的吗?”
余笙摇头,“他应该不知道我在这里。”
沈净晗指尖戳了几下趴在她腿上那只猫咪的肉爪子,“你不是说他不喜欢你吗?怎么我看着不大像。”
那男人看余笙的眼神,分明含情。
余笙低着头,笑意带着淡淡的苦涩,“你看错了。”
“他对我好,是因为有人拜托他照顾我。”
“谁?”
余笙沉默一会,低声说:“我哥哥的女朋友,是他……很好的朋友。”
楼梯那边有动静,余笙下意识看过去,不是江述。
原木色的楼梯扶手,最尾端绑了一根蓝绿色的孔雀毛,有人经过时,孔雀毛被风带起,微微晃动。
猫咪们最喜欢玩。
二楼陆辰辙的房间。
江述斜躺在那张大床上,手臂垫在脑后,盯着白花花的天花板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