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梧(71)
符潼不慌不忙有走至正中司马曜案前阶下,丝毫不让的与司马曜目光交击,微微躬身答道:“臣不过也是这几日刚刚接手京畿戍卫之责,不然适才京兆尹为何不先来告诉臣,反而绕过臣去烦劳丞相呢?臣也是从丞相嘴里才知道,匈奴使团被灭。”
第46章
司马曜听符潼把如此严重的事情,说的这样轻描淡写,又一副与自己全然无关的可恶模样,突然气的压不住满腔怒火,心下仿佛有个声音嘶喊着:“谢氏如此无礼!谢氏就如此狂妄?全然不把我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怒火着红了双眼,司马曜突然觉得堂下的符潼,神情愈发的趾高气扬,恼怒之下,竟然拿起案上酒杯朝着符潼头上砸去。
以今时今日符潼的功力,这文弱皇帝的贸然发难,自然是可以轻易闪过,可是符潼身形却纹丝不动,反而轻轻闭目,默默等待酒杯砸向自己。
预料之中的疼痛却没有袭来,睁眼再看,却是慕容鸿把酒杯抓在了手中。
慕容鸿如今满脸寒霜,轻声说道:“陛下难道没听谢兄说么?今日谢兄一直忙于护佑北燕和后秦使团,何况匈奴使团被杀于城外百里之遥,也不是谢兄所管辖之地,如何全怪谢兄?陛下未免对臣子们过于苛责了。”
司马曜未曾想到慕容鸿会对自己朝堂之事如此强硬的插言,又说的这般不客气,微一错愕,往慕容鸿瞧去,说道:“此乃我朝国事,自是由我定夺。还请国主稍坐片刻,待我处理了此事,再继续招待国主不迟。”
慕容鸿手握“悬铃”剑柄,不怒反笑,说道:“这自是你们晋朝国事,只是小王看匈奴使团顷刻湮灭,未免起了兔死狐悲之心,何况谢兄名满天下,是各国都敬仰的“名帅”,小王在建康的安全,还要全然依仗谢兄保护,见陛下适才“不小心”酒杯脱手,小王看谢兄因为敬仰陛下,躲都不敢躲,竟似要生生受了,才忍不住插手插言的!”说完轻轻施礼,施施然的把酒杯放在了司马曜案前,回自己席位落座。
司马曜嘴角泄出暧昧的笑意,随口说道:“国主还真是关心我的朝臣!”便不再搭理慕容鸿,转而继续质问符潼道:“谢卿可有教我?”
符潼双目寒芒骤盛,沉声说道:“微臣的确不知,微臣也的确失职,请陛下责罚!”
司马曜冷冷说道:“谢卿就这样对于朕的垂询一问三不知?!”
会籍王司马道子此时冷冷地插言道:“谢帅好似对这个消息并不感到吃惊呀!!!!”
现在谢氏同会籍王之间的势不两立,早已经在建康城不是什么秘密。甚至双方在朝堂上连表面的客气也不能维持,终有一日要拼个你死我活。
符潼本就不是一个圆滑之人,见司马道子也来质问,不免有些恼了,沉声说道:“此事太过吊诡,谢玄也深感震惊。陛下明鉴。”
司马道子见符潼压根不曾接他的话茬,对他的无视已经到了自己无法忍耐的境地,摆明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终于色变,眼中怒火升腾,怒形于色,控制不住内心嫌隙极深的情绪。
司马曜又转头问向谢安道:“谢相可有何话说?”
谢安默然片刻,敛去笑容,突然离席而起,向司马曜躬身道:“臣叔侄即刻回府,闭门静思己过。”说罢对符潼一使眼色,符潼忙走到叔父身后,叔侄两个再次向司马曜行礼,做离去状。再次席的谢万和谢石也离席而起,默默跟随谢安步伐。
一时宴会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司马曜没料想一向温和有礼的谢安,竟然有如此的转变,脸上闪光不悦之色,旋即消敛,显然是不满谢氏叔侄的不逊,但不得不让他的态度立时软化下来,这年轻的君主轻轻叹了一口气,劝道:“谢相不必如此,朕并未有怪罪谢相之心,还请谢相安坐。”并吩咐爱妃诸葛氏,亲向谢安斟酒。
虽然司马曜乃是王坦之和谢安,一力扶持才能身登大宝,但是当惯皇帝者,早就听惯了周遭小人的阿谀奉承之词,又有几人能听得惯逆耳忠言,司马曜近年来,对太原王氏也好,琅琊王氏也好,陈郡谢氏也罢,都颇多猜忌。
皇帝的喜怒无常,朝令夕改,让符潼立感头大如斗,他对司马曜的善变诡谲本就深有戒备,无论司马曜说什么,在符潼心里必定只肯信上三四分,现在更是对他的“金口玉言”大打折扣,不肯轻信。
符潼说道:“陛下,能在京畿眼皮底下行此恶行,非三点不可得!”
司马曜脸现思考神色,问道:“哦?是哪三点,谢卿说来!”
符潼不慌不忙,从容回道:“第一就是要拥有这样强悍的实力,匈奴使团内高手众多,岂是一般人可以诛杀殆尽。而拥有这般实力的人,建康城中从来就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