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金安(283)
“睡吧。”陆停俯身,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微凉的吻。
温月明本想与他说什么,奈不过实在是困得厉害,没挣扎一会就继续睡了过去。
白日里一波三折,伤神费脑,她如今精力比不得寻常,自然眨眼就眯过去了。
陆停沉默地看着她,伸手摸了摸睡得红扑扑的脸颊,滚烫的热气让脸上细腻的颊肉就像一块被烘的暖玉。
温月明被摸得不高兴地偏了偏脑袋,嘴角微微嘟起,带着几丝稚气。
陆停见她如此便笑了,仔细为她盖好被子,最后点了点她的唇珠,这才转身离开。
内外殿的屏风外,翠堇沉默地跪在原处,脖颈低垂,神色恭敬。
陆停却不多看她,只是自她身边快速走过。
“小主子。”翠堇赶在他离开前,低声喊了一声,“万事以己为重。”
陆停脚步不停,直接离去,厚帛棉布被掀起时,带来阵阵北风。
翠堇叹气,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爬起来,只是还未站定,就又听到匆匆的脚步声,一抬眸就看到花色眉间带着霜意,神色凝重入了内。
“娘娘睡了。”翠堇先一步开口。
花色抬眸插着内殿看了一眼,声音压低:“从凤台回来时差点被千牛卫拦住了,幸好还好遇到了远兴,他帮我打了个掩护这才安然回来。”
“我没看到殿下,花色姐姐可看到阁老。”翠堇小声问道。
花色点了点头,指了指两侧的树灯示意熄灯。
两人也不多话,各自去熄灯,屋内原本亮堂的光亮逐渐暗淡下来,最后整个内殿只剩下四个角落里的放着的铜人宫灯还散发着影影绰绰的光亮。
花色亲自去内殿瞧了瞧娘娘,又放下两侧的帷帐,这才带着翠堇蹑手蹑脚退下。
“花色姐姐,我怎么心里这么不安心啊。”门外,翠堇直接坐在游廊红长凳上,叹气说道。“德妃竟然自杀了,娘娘怀疑她不是自杀的。”
花色也紧跟着叹气:“此事我刚才也已听说了,但我们的人如今也靠不进折腰殿,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吧,若是真的是自杀倒也不足为据,只怕只是问路的石子,下面就要惊起轩然大波。
她话锋一转,安抚着:“不过阁老说什么也不会任由娘娘陷入危险之中的。”
“你怎么回来的怎么晚?”两人沉默片刻后,翠堇随口问道。
花色抿唇,手指微微捏紧:“阁老于我多交代了一些事情,加上千牛卫如今把内外都控制了,耽误了不少时间。”
翠堇靠在柱子上:“那我既然你怎么也算在内廷走动,所以回来得还算早,只是我没见到太子殿下,我听说殿下最近很少会东宫了,也不知在做些什么。”
“少打听这些事情。”花色压低声音,厉声呵斥道,“殿下是殿下的事情,我们是我们的事,如今都自顾不暇了,切不可惹祸上身。”
“早些回来,可还有什么事情?”花色问。
“陛下来了一趟,但很快就走了。”翠堇说道。
她借着头顶宫灯的重重暗影去看花色,见她心不在焉的样子,嘴角微微抿起。
—— ——
“他们竟然逼朕如此。”紫宸殿内,陆途愤怒不甘的大吼着。
“安王死了,德妃也死了,如今他们还不甘心,竟然比我重查应家案。”他就像一只困兽,在殿内来回踱步着,重重的脚步发泄着心中的怒气。
章喜早已躲在阴影出装死,丫鬟黄门去了门外伺候,此刻殿内,只有陆途沉重的脚步声。
“逆子啊。”陆途停在原处,愤恨说道,“我便知道应家人与我八字相冲,天生不和。”
可如今要如何是好。
东宫六率不知不觉中早已是他的人,温赴明里一套暗里一套早就站在他边上,朝中半数大臣是蛰伏多年的传说中正统派的老顽固。
不知不觉,这个孽子已经在朝中拥有了势力,更别说还有一个霍光明在城外虎视眈眈地看着。
而他,这些年自诩高枕无忧,早已对朝政脱离了掌控,身边除了一个卫郦棠竟然再无一人可靠。
“他怎么就没死,怎么就不去死,果然骨子里流着阴魂不散应家人的血,西北这么危险,他竟然这么命大。”
陆途牙关紧咬,愤愤不平的说着,近乎自虐地捏着手指的骨节,面容在跳动的烛火中扭曲。
“陛,陛下。”就在此时,门口,一个小黄门的声音颤颤巍巍响起,“薄,薄阁老,求见。”
陆途倏地抬眸,露出一双猩红的眼,几欲噬人:“不见。”
小黄门并未离去,继续抖着嗓子说道:“阁老说,说,他有退敌之策。”
陆途脚步一顿,眯眼看着门上的倒影,嘴角冷冷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