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作天降,实为竹马(67)
更别提他在本市那间小房子的钥匙。
自己现在一穷二白。
游蔚开始缓缓将神智收归现实,考虑一下准备一个紧急行李的必要性,不然每次都把自己弄得那么被动。
“师傅,我有和你说目的地吗?”
司机肯定地应了一声,接着从后视镜不断打量游蔚,似乎是在提防游蔚忽然吐出来。
游蔚失去了那浑浑噩噩的片段记忆。
算了,他犯懒地继续随波逐流,最多把我送去警察局而已。
没过多久,出租车便缓缓减速。
从宽阔的大马路转向了街边的居民区。
街边的风景分外熟悉。
游蔚正在思索他上车前到底定位了个什么地方,下一秒就有了答案。
他在本市熟悉的地方屈指可数。
游蔚竟然让司机开到了徐骤家小区。
到底为什么自己把这个地址记得这么清楚啊!我来这儿干什么?!
游蔚下了车就后悔了,转身便想喊住司机把自己从哪来带回哪去。
但司机赶着下班开得飞快。
站在路口,看着车流稀少的街道,游蔚把抬起的手又放下了。
愁。
游蔚看着这小区大门,又看着门口俩睡意朦胧的保安。
一个潜意识里的自己在劝说:“来都来了,就干脆上去吧。”
另一个理智的游蔚则在摇头:“这都几点了,你一天要麻烦人家几次?你好意思吗?”
前面一个又道:“哎呀,你知道他的作息表,现在离他的睡眠时间还早得很。”
后面一个严厉谴责:“万一人家没回家呢?”
!
好主意,那就旁敲侧击问问他在不在家吧。
游蔚给自己找了个心安理得的好借口。
自他那条“你在,我开心”后,徐骤不知何时又回了个“那就好。”
他们的关系应该到了半夜可以随意叨扰的地步吧。
你、现、在、在、家、吗?
游蔚一个个字慢慢打了出来。
却无论如何按不下这个发送键。
自己的脸皮还是比预料之中更薄一些。
游蔚深呼吸,犹豫之后迅速败北。
多亏了林士宏的福,游蔚流落街头后,想到的第一个人其实并不是徐骤,那个人应该是林如昼。
一个早就消失在茫茫人海的童年玩伴。
一个曾经和自己无话不说,人生意义上的第一个挚交。
游蔚蹲在花坛边开始深深思索。
记忆早就随着年月的流转而渐渐褪色。
但是林如昼不一样,他被游蔚放在了单独存储的那一格里。
游蔚很少想到他,刻意避开他。
可能是因为一想到,那些记忆便如洪水猛兽一样将他吞噬。
那是他不愿意承认的脆弱。
承认自己其实很讨厌孤独和失去,承认自己软弱无能还需要帮助,承认他再也无法拥有像林如昼那样的朋友。
如果对象是林如昼,游蔚会毫不犹豫、毫无心理负担地去麻烦他。
游蔚以前也曾这般和他爸叫嚣作对,那个时候的他是真·小屁孩一个,轻得他爸单手就能拎起。
虽然他爸并不崇尚暴力教育,但是有的时候被气急了还是会动手的。
每当此时,游蔚就会迅速地溜出家门准备离家出走。
在幼稚的年岁里,他离家出走的次数不计其数。
到后来,他爸都懒得找他了。
因为他知道自己能去的地方只有林如昼他们家。
但也有例外的时候,有一回他下定决心要和他爸断绝关系,并且让他出意料一次。
于是游蔚打包行李,整理出了大包小包要和林如昼一起出逃,反正林如昼爷爷对他也不好。
听到此等大胆的计划,林如昼没说话,回屋拿了两个手电筒就跟着走了。
最后两人在林如昼家的果园过了一夜,连镇子都没出去。
但这已经够让他爸出乎意料了。
——虽然他爸根本就没去找,但第二天看见两人被不知名的虫蚁叮咬得全身是包几乎破相,着实大大震惊了一把。
最离谱的是,林如昼差点被他勒死。
那是因为夜晚的果园和白天瓜果飘香生机勃勃的样子不同,风一吹就是沙沙沙的各种奇怪声响。
无数个树枝在黑暗里张牙舞爪,把游蔚吓得够呛,本能地勒紧了身边唯一一个活人。
那些荒唐的蠢事至今回忆起来,还是有滋有味的。
时间一过,一切都会消失无影。
比如那片果园早就被人承包开发,比如他此刻也远远地离开了那里,比如有的人你连痕迹都找不到。
只有记忆还在,但它总有一天也会……
“你不是,小骤的同学吗?怎么坐在这里?”
游蔚的思路被打断了。
他愣愣抬起头,看见了熟悉的一副大墨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