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徒(349)
“军爷,有没有吃的?”
一个装束看上去颇有些身份的老者走上前来,“大伙儿已经有一天多没有吃东西了,都饿坏了!”
这时候,蒙疾蒙克等人也上前来。
刘阚道:“屠屠,拿出一部分干粮,给大家分一下。”
“君侯,这是……”
“等一会儿再说!”
刘阚的脸色阴沉,把这十几人让进了洞中。这些人,一个个都看上去疲惫不堪,神色萎靡。
许真的是饿坏了,硬邦邦的干粮,却吃得极为香甜。
“老人家,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乌河镇距离此地有近百里,你们怎么会跑这么远?”
那老者闻听一怔,诧异的打量刘阚等人,疑惑地说道:“怎么,军爷们难道不是从河边过来地?”
“河边?”刘阚摇摇头,“我们是要往乌河镇去。”
“啊,失敬了,失敬了……小老儿还以为军爷们是从河边退下来的呢……这乌河镇,可不能去了!”
“为什么?”
刘阚诧异地询问道:“还有,你刚才说,以为我们是从河畔退下来?为什么会这么以为呢?”
“您是不知道,三天前,月氏人趁大河河面结冰,突然杀了过来。河畔驻军被杀的大败……据说,东陵侯当时就在磴口处整备兵马,也没有任何防备,结果是全军溃散,连东陵侯现在,也不知所踪。十几万月氏人啊……一下子就过河了。前天夜里,一支月氏人还袭击了乌河镇。”
刘阚地脑袋嗡的一声响,懵了!
他张了张嘴巴,想要说点什么。
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出不了声……不仅是他,包括蒙疾蒙克在内的所有人,听到这消息都懵了!
“不可能。月氏人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出兵?”
“这个……小老儿可就说不来了。反正是现在,乌河镇没有了。从磴口一直到广武城,到处都是月氏人的骑兵。那些个混蛋,比匈奴人还要狠啊……杀了抢了还不算,连房子都烧了。”
不可能,不可能……
刘阚的手都在打颤。原本寄予希望的东陵侯,如今竟然遭到了月氏人的袭击?按道理说。月氏人不可能有这个胆量啊……不对,不对,这里面肯定有问题。难道月氏人不怕被报复吗?
面颊一阵阵的抽搐,刘阚地心,都凉透了。
“我记得,临沃好像也有兵马,对不对?”
李成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临沃的确是有一支人马。不仅仅是临沃,广平、临河都有兵马驻扎。
只是这几支兵马,都隶属于九原,非平侯所辖……君侯,你的意思是……”
“有人勾结月氏人。否则月氏人决不可能有胆量过河。”
刘阚忍不住咬牙切齿。若说他生平最恨什么的话,恐怕就是这种勾连异族。屠戮族人的事情。
会是谁?会是谁?
其实,这答案非常的明显,可是刘阚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就在这时候,只听赢果突然一声凄厉呼喊:“兄长……哥哥,皇兄……”
刘阚一惊,连忙转身跑了过去。只见扶苏倒在赢果的怀中,胸口被鲜血染红。嘴角还残留血迹。
“君侯。快救救我皇兄……”
赢果已经乱了分寸,痛哭道:“刚才我皇兄醒过来。恰好听到那人说磴口告破,平侯失踪地消息。一口鲜血喷出来,一下子就昏过去了……连呼吸都好像没有了,君侯,你快想办法啊!”
刘阚蹲下身子,探手试了试扶苏的脉搏。
竟依然是毫无跳动……
“让我来看看,我是郎中!”
那先前和刘阚要食物的老人凑了过来,看到扶苏的伤口时,先是一怔,旋即又恢复了平静之色,伸出手来为扶苏打探脉搏。其实,他也看出来了,刘阚这一行人的来历,怕是不一般。
只是赢果说话时带着方言口音,所以听得不甚真切。
刘阚已不必等他的诊断了……站起身,缓缓的向洞外走,甚至连李成屠屠叫喊他的名字,都未曾听到。整个人就好像失去了魂魄一样,跌跌撞撞地走出山洞。寒风凛冽,大雪飘
刘阚只觉得胸中似有一团火在烧一样,张开口想要大喊,却被那寒风硬生生给赌了回来。
十年,他用了十年的时间,终于知道该去做些什么。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
这是一种精神。他不希望这种精神消失,更希望这种精神,能够延绵永存,永不凋谢。可是,当他决意去保护这种精神的时候,却发现所做的一切努力,到最后却成了一场镜花水
老秦不死,老秦不死……
脑海中,回荡着这样的呐喊声。刘阚猛然张开嘴巴,迎着那凛冽地寒风,从肺腑之中积压出一个又一个带着金石之音的呼喊声:“风,风,风……”
老秦人结阵,必以秦腔呼喊,以壮声色。
久而久之,则有秦风之说。那每一个风字当中,都蕴含着老秦人不屈服地铮铮傲气。
五百年前,当嬴非子带着老秦人从西垂走出来的时候,不正是用这一声声的呼喊,造就出了今日大秦的基础吗?扶苏死了,可是老秦不会死,只要那赳赳老秦,共赴国难的精神不死,老秦就永远不死!
刘阚仰天长啸,合着风雪,激荡苍穹……
第二五0章 - ~骊山之囚~
始皇帝三十九年十月中。月氏人突然出兵。
趁磴口河面冰封时。八万月氏铁骑袭击河南的。北的郡郡守召平猝不及防。被月氏人击溃。
磴口至北广武县遭遇月氏人的袭击。万余人被掳走。沿线城镇村庄。皆化为废墟一片。
十月末。新任大秦上将军。边军统帅王离下达了反击命令。五万秦军自临河等的开拔而出。对月氏人进行反击。在许多人看来。精于骑射的月氏人。将会和大秦边军有一场殊死搏杀。可谁也没有想到。月氏人仅仅是略作反抗之后。迅速撤离河南的。在河北又退后百里。
好嘛。这无疑是一场大胜。
对于北疆边军而言。突然撤换主帅。毫无疑问会产生动荡。
然而一场大战。转移了所有人的实现。特别是王离军的大获全胜。更让许多人为之欢欣鼓舞。
自然而然。主帅被撤换的影响就被捡到了最低。
驻扎在阳周的秦军大将涉间本对这突如其来的命令感到不满。然而这战火一起。涉间也无暇在追查此事。待大战结束之后。涉间发现。王离已经站稳了脚跟。在北疆取代了蒙恬的位置。
昔日亲蒙恬的将领。纷纷被撤换。
而东陵侯召平的失踪。更让早先扶苏一系的将领。如同失去了主心骨。各部人马的主将。被王离一系的将领取而代之。大将苏角被委任为上郡肤施大营的统帅。王离则驻扎在九原城。
扶苏突然被下诏处死。蒙恬也魂归黄泉。
召平失踪。月氏人奇怪的叩边……所有的一切。看上去似乎都很正常。然则聪明人。却捕捉到了一丝不寻常处。同时。王离下令追查扶苏的去向。口称必须要生见人。死见尸。
陛下为什么要杀扶苏和蒙恬?
王离虽说是奉诏行事。然则这不余余力的抓捕行动。更让人感到有些古怪。
十一月中。涉间上书王离。请求出兵河北。以惩治月氏人。月氏有人口二百万。控弦之士数十万。然则在涉间的眼中。以大秦边军之战斗力。摧毁那月氏国。也只是分秒钟的事情。
说起来。秦军的战斗力。比之当初蒙恬打匈奴时更加强大。
占居了河南的以后。秦军又增添了一处马源。河南的极为适合牧马。以至于秦军的骑军较之从前更盛。以如此强大的秦军。过河出击月氏国。易如反掌。可是这么一个看似合理的请求。却被王离毫不留情的给驳斥了。按照王离的说法:北的郡遭逢大败。而东胡人虎视眈眈此危急存亡之秋。不可妄动兵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