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晓(34)

“你们，谁想先死呢？”他把枪口对准西伍：“你吧，”

他歪歪头，似乎有些疑惑“我平日待你不好吗？”

“为什么要背叛我呢？”

话音未落，子弹已离膛。好在两人早有准备，往一旁躲去。

沈京洛像疯了似的往他们躲的方向连开几枪。慌乱中，西伍一把搂过沅逍，想把她护在怀中。突然小腹一疼——这种感觉并不陌生，毒药发作了。他手一抖，也不知沅逍哪来的力气，明明受伤了，也毒发了，却还能一把抓住他，挡在了他身后。

西伍被迫看着她挡在前面，挡住了所有子弹。

四周忽然安静的可怕，整个世界一下子崩塌了。除了面前的沅逍，她似断线的风筝般下坠，直直倒下，他慌忙伸手接住她。

舒意感觉浑身都疼，空气像是不够了一般，呼吸不上来，她好难受。可是沅逍笑了，她觉得自己现在并不好看，可是她还是执着的看着西伍，嘴里突然不断冒出血。

“答……答应……我……我……我的……事情要……做……到……”边抬手，想去碰碰西伍的脸，西伍泪流满面，可是一句话都说不出，赶紧把那只手放在自己脸上。

舒意感觉好难啊，平时简简单单的一个抬手，此刻竟像抬起千斤坠一般。她再也撑不住了，沅逍断了气。

西伍只感觉自己握住的那只手在渐渐、渐渐地变得冰凉。

他紧紧抱着她，她了无生气，眼睛禁闭--如果是在这他们的家里，如果地上的血不是逐渐在散去绿色，如果怀中的人不是在渐渐死亡……那该多好……他脑子里最后的想法，连援兵什么时候到的都不知道。

舒意在沅逍的身体里感受到了连绵不绝的心疼，那种痛那么真实又刻骨铭心，她一时不知究竟是沅逍的还是自己的。

念

那天他抱着沅逍的冷掉的身体，不肯撒手，也不让人靠近。毒性发作他晕了过去，医生才把他和沅逍分开，送去了急救室。沅逍死前留的血有一部分蹭到西伍身上，治好了他的伤，因此他身上几乎没什么伤口，除了本来就中的毒。

清醒之后，他又去沅逍的尸体旁守着，好几天都没合眼。

接着他又平静的办完了沅逍的葬礼，只在火化那天扶着棺材不肯放手--可是最后还是不得不放开。

随后把她的骨灰装了起来做成吊坠，戴在脖子上。

舒意本应该在沅逍死的时候便可以离体，可是硬是等到沅逍火化了之后她才能自由飘出来。出来之后她先去沈京洛的坟墓前看了看，他的坟墓在野外，合族出于人道主义最后还是埋葬了他。

孤孤单单，荒凉而落寞，倒像是他这一生的写照。

那天合族的人来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抓住沈京洛，没等他们动手，沈京洛便饮弹自尽。好在他们在那间制药室发现了他所制所有毒药的配方，研究出相应的解药也就是时间问题。

随后就开始跟着西伍，她看到西伍申请了一个外派任务，很久很久都回不来基地了。离开前的一天，他终于鼓起勇气，去到了那间他们一起生活过得房子。

一切和之前毫无差别，像他刚来的那天一样，客厅里盆栽上的花依旧开的鲜艳，桌子椅子都整齐有序的放在角落里——那是沅逍放的，那时候她搬着椅子，还回头和西伍说了句什么话。

“现在摆好，回来的时候进门就不会觉得乱糟糟的啦。”音容笑貌犹在眼前。

甚至连桌子上的书都是那天出门做任务前摆放的那个样子。他打开门，就那么站在门口看着门里的一切，所有的东西都那么恰好，似乎没有变过。

唯独，唯独少了一个本该在这里的人。

他动了，缓缓的走进去，进门前还不忘换了一双鞋子——沅逍不喜欢有人弄脏地板。在蹲下去找鞋的时候，他一眼看见自己的蓝色大拖鞋和沅逍的粉色小拖鞋整整齐齐的摆在一起。

他再也忍不住了，把脸埋进手里，喉咙发出困兽般的哀嚎。

“西伍，给。”

西伍接过女人拿过来的包裹，舒意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个女人是当初救下沅逍的人。当初跟在她身边的人是丈夫的弟弟，她的丈夫是治疗人，两人恩爱甜蜜，沈京洛却杀死了她的丈夫，她和他弟弟就是去复仇的，奈何一直没有他的踪迹，直到合族那次行动她有了复仇的机会。

沈京洛死了之后，她和丈夫的弟弟加入了合族，这次碰巧和西伍在进行同一个任务。

西伍拆开包裹，里面是一个小盒子和一封纸条，这个笔迹一看就知道是尤郝的。尤郝寄过来的是解药，纸条上写着解药的用法。尤郝一直对沅逍的死心怀愧疚，临行前西伍和尤郝谈了一晚上，才暂时让他放下了。此后两人各自出了任务，不常见面，都是书信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