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祁贵女(98)
锦甯笑眯眯的看三叔挑喜帕,和新娘喝交杯酒,看银铃那张面目全非的脸,那叫一个惊悚,别是给掉包了吧?等别人拉了有着同样疑惑的三叔出去,她和妹妹跟着堂姐们、姑奶奶们作为侯府女眷留下陪新妇,听她开口说话之后,锦甯确定了,没掉包,还是那位!
介绍什么的自然由三房的女儿来领头,没她什么事儿。看着二姑奶奶那满脸不忿的样子,怕是为她娘不平呢!可这又能怎么滴,她还能当着人的面把人新娘子给揍一顿?那可是正经的长辈!憋气把所有人都快速说了一遍,估计银铃公主也没听明白谁是谁,当然锦甯小姐妹两除外,当即就乐呵了:“甯儿妹妹曦儿妹妹,来姐姐这儿!”
锦甯一怔,心里那叫一个炯炯有神,这是神马称呼!
还是硬着头皮拉着锦曦走上前,规规矩矩的拜了,唤了声:“小三婶。”
银铃公主也是一怔,抬头发觉那喜娘整瞪着自己,才想起来,人家成自己小辈了,心中的那份亲近,不知怎么的,好像被人一下子推得好远了,半响,才勉强笑起来:“是姐……婶子叫错了,三侄女、四侄女,到婶子跟前来。”
总算,这位没有太糊涂,锦甯笑了笑,按了按妹妹的手掌心,上前跟银铃说话。
102新妇茶
喝新媳妇茶,这是老规矩了。平常人家尚且如此,他们家这样的豪门贵馈更是繁杂。一大早蓝老爷院子的堂屋里便站满了人,首位上座的是蓝老爷和祝氏——金氏还在佛堂里呢。等这边完事了,再去老太爷屋里敬茶,才会去她那边请婆婆茶。
本来按着规矩这也没什么,人祝氏也是妻,且本就比她品级高,受的起着婆母的称呼。只是蓝家大房和三房的亲生子心里自然就有些不舒服了,张了张嘴想让父亲去请金氏吧,却好似开不了口——金氏的禁足令是老爷子亲下的,让她进佛堂是父亲的意思,两边都不能得罪。
蓝锦珠是出嫁的姑奶奶,又是公孙氏的女儿,本就不喜欢银铃儿。昨儿晚上瞧着新母亲和二房那亲近的样儿,更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了。心底也暗恨着二房呢!这会又瞧见祝氏居然坐在了堂屋上,而金氏却不见人影。
想到自家娘亲,心里对祖母居然也觉得亲近了些。顿时恨得咬牙,脑袋一热,什么也不管了:“祖父,是不是该把祖母请来,祖母才是正经婆婆。”
说完了,感觉身后有人拉了自己一把,回头就是一瞪,却发现是自家夫婿,正铁青了脸看她。于是她凉快了,心里瞬间就冷了下来。暗自叫糟。她相公出自诗礼人家,最讲究礼数不过,她这样贸然开口,只怕他不喜……
她低了头,盯着自己的脚尖,难过的眼泪在眼眶里打滚,却是不能让它落下来。
蓝浩文看了她一眼,也没斥责,淡淡道:“她最近礼佛,还是不要扰了佛祖的香火,一会银铃去敬个茶也就是了。齐儿,这就开始吧,我和你大哥二哥一会还得上朝。”
蓝正齐是得了婚嫁的,连忙应了声,和银铃一起给爹娘先敬茶。
“请父亲用茶。”
“请母亲用茶。”
这声母亲,银铃儿声音清脆悦耳,喊得很是甜美,越发映衬的蓝正齐出声含糊。眼见父亲瞪了自己一眼,蓝正齐只好独自又喊了一遍:“请母亲用茶。”
祝氏面不改色平静的先接过蓝正齐的喝一口,说了些和妻子和睦相处相敬如宾的常规话,赏了东西,随机又马上接了银铃儿的茶盏,浅浅饮了一口,笑道:“你加入我蓝家为妇,当记得女则女训,我知道你是 蒙族人,不懂我大梁礼数,这一册《女戒》你要 好生学习。”随机,丫鬟捧上一个铺了红绸的银盘,里面正放着那一册书,及几样饰品。
《女戒》宫中的教仪嬷嬷是给银铃讲过的,也知道这是常规,银铃儿含羞带怯的瞅了身旁的蓝正齐一眼,伸手接了谢过。
接下来就是重头戏,给公孙氏敬茶。因由公公婆婆盯着,能替她教训银铃儿的人还在念佛经,公孙氏也只让她多跪了一小会,便在蓝浩文和蓝正齐警告的目光中,颤抖着接了过来。
人没中风,人只是气着了。
到底,她心心念念的教训还是没能给了银铃儿。看见丈夫心疼的将银铃从地上扶起来,眼底闪过一抹怒火——当年她敬茶的时候,他可没这么体贴过!
也不想想,当年她出嫁,蓝正齐还是十几岁的毛头小儿,正处于青春期,体贴神马的,压根儿不懂。可如今的蓝正齐,可是经历过许多女人的成熟男人了,自然不同。
再又是大房,二房喝新媳妇茶,两边都没有为难,然后又是一干儿女侄子侄女上前拜见新母亲新婶婶,又是各自不同。
三房大点的也就是锦珠、蓝鞘,蓝鞘自然是很有风度的唤了母亲,反正都不是他的亲娘,喊谁他也无所谓。不过就是瞅着银铃儿年纪小,叫的时候有点尴尬。
蓝锦珠就不成了,憋了半天也没喊出声儿来,银铃将准备好的礼物递给她的时候,还是夫婿帮忙接的,听着他相公那一声“小岳母”,锦珠攥了半天的手,这才挤出一声“小娘”来。
银铃儿也浑然不在意,虽然有点尴尬,还是尽量微笑着过去了。细细数数,蓝正齐都有好几个儿子女儿了,虽然相对他的年纪而言也不算多,心里却还是有丝难过。没嫁的时候,看着他的儿女,还不觉得什么,这一旦嫁了,有了耳鬓厮磨,便觉着在乎了。但想到自己事前就是知道这些的,心气也就平了。
大房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大姑奶奶蓝锦珍领着弟妹上前叫人拿了赏也就没了。待到二房的几个孩子时,银铃儿的脸色明显就要好看的多,给的礼物也厚重的多,这就碍了某些人眼了。
银铃儿偏就喜欢二房,在她的意识里,自然是要亲厚些的,宫里的教义嬷嬷虽然教了她一些东西,但终归时日尚短,没能教全乎——再说,太后也不会让她太全乎,总要看她些笑话才好——于是,二房再次成了大房三房嫉妒的焦点。
锦华不动声色的带着弟弟妹妹接了小三婶的东西,转手交给身边的小厮丫鬟们了。
二房这边的动静,蓝浩文第一次这么仔细的看在眼里,忽然就有了比较。正杰过于耿直,这本不是什么好事,可是想到他要过继了,却忽然觉得顺眼起来。再一看他家的儿子——比大房三房家的沉稳,就是蓝鞘这个庶子能比上一二分,可他毕竟岁数长了很多,他家的女儿——比大房三房懂事,包括最小的两个庶出孩子,都听话又可爱......
是不是人到了不能挽回的时候,就会对要失去的东西觉得特别宝贝?
喝完新妇茶,各自也就散了。大房二房都是在各自房里吃过早饭才来的,可没胃口在这儿再吃一顿。山珍海味的也吃不下,更别提是蒙族女人做的早饭了。只留下蓝浩文和祝氏,还有面有菜色的三房人,聚齐在堂屋里,不尴不尬的吃饭。
下午,蓝锦珠就跟着夫婿回了婆家,不是她不想留,只是她家相公吃过早饭就不跟她说话了,觉得她不知礼,不孝顺——她的紧着点回家安抚,别让院子里那些女人钻了空子。
钱家是不知蓝家显赫,但几个姨娘还是养得起的,虽然人家敬着她,可嫁了两年肚子还是没动静,自然少不得往屋里抬女人——好在钱明待她一向不错,多半日子都是在她屋里住的。
这一回,只怕少不得要费神解释一番。
不光是为了她不知礼的事儿,大概他还有些别的想头。比如说,嫁了人的姑娘,老惦记着娘家事是个什么状况?这是觉着武郡侯府才是她的家了?
不都说嘛,男人书读的越多,就越爱多想,越小肚鸡肠......
锦珠暗自懊恼自个的冲动,打定主意要好好挽回自己在夫婿心目中的形象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