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烟雾缭绕的空间里,’赵青茗’的面容变得模糊不清,就像是通过浴室里被水雾遮住的镜子看人,有一种花非花,雾非雾的既视感。
在这一瞬间,沙棠似乎看到了’赵青茗’后面的焦娇,那个平凡的女孩子,想要表现自己却又不敢张扬,她留长了头发,学着洋人烫卷,却总是低着头,她穿着艳丽的红色高跟鞋,又常年用长裙半遮半掩。
她就像是白天鹅身边的丑小鸭,小心翼翼地学习白天鹅的优雅与从容,然而有一天,白天鹅溺死在了天鹅湖,丑小鸭站在了舞台的中央。
那一刻,她感到的不是惊喜,不是即将被世人看到的期待,而是茫然,北飞的队伍失去了头雁,羚羊迷失在荒野。
一根烟很快抽完,焦娇本想伸手再拿一根,又突然意识到场合,她克制地缩回手,对着沙棠笑道:"不好意思,我烟瘾比较大。"
她的情绪明显有很大的波动,甚至到了需要用尼古丁来镇定。
"有时候我都搞不明白自己了,我希望她活着,可是听到她在那个世界真的可以好好活下去了,又想她死。"女人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在怕声音大了会放大自己的恶毒。
"说来你可能不相信,我崇拜了她二十年,从认识到现在,我因为身体的缘故,被人嘲笑看不起,只有她愿意跟我玩,就连我的男朋友都是因为她我才认识的,后来知道她竟然做了别人的x奴,我明明知道她是被逼的,可是我恨死她了。"
"我当时恨不得亲手杀了她,你能想象吗,一个你用全部信仰崇拜了大半人生的人,竟然做了这么恶心的事情,她为什么不在被q/j的时候就死,偏偏要等到曝光后才死,她真的好恶心,我想杀了她,更想杀了认识她的自己。"
"她把我们这些仰望她的人都弄得跟她一样脏,垃圾,臭虫,她让我一辈子都活在臭水沟里,想起她就觉得窒息,我真想死在认识她的那年里,认识她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噩梦。"
女人越说越激动,像是陷入到了某种无法自拔的情绪中,仿若癫狂,她抽出一根烟,颤抖着点上,香烟袅袅,掩盖住她满脸的泪水,她每一口都吸得很用力,像是即将溺死在海里的人,拼命地挣扎着汲取少得可怜的氧气。
"这个世界已经没有意义了……"女人说着吐出一个缭绕的烟圈,将烟头按灭在手心。
沙棠暗暗嘶了一声,这看上去就很疼啊,然而女人的手心已经焦黄一片,有很多烙伤的痕迹,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随着烟头的熄灭,天花板突然抖落下些许灰尘,感觉到落在身上的尘埃,似曾相识的感觉让沙棠心里不好的预感升腾而起。
不等他说出快跑的话,天花板骤然断裂,一块巨大的石板正对着沙棠落下。
石板看着很厚重,在沙棠瞪大的眼睛里逐渐放大,身体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大脑一片空白。
女人尖利的笑声划破空气,带着悲伤和绝望,状若癫狂。
一道黑影猛地扑过来,温暖的怀抱将他拥住,像是火炉,几乎将他融化。
"哐当----"世界陷入无尽的黑暗。
"少爷,少爷,你还好吗?"熟悉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呼唤。
沙棠紧了紧眉头,强行撑开沉重的眼皮,眼前模模糊糊,像是蒙了一层纱,什么也看不清,只能隐约看到有一个人影在面前晃荡。
深吸一口气,沙棠用力地甩了甩脑袋,在他的感知里,这一下差点没把他脑浆甩出来,但是看在林婶眼里只是几不可见地摆动了两下。
"……水"沙棠声音很哑,几乎说不出话来,像是被棉花堵住了喉咙。
林婶凑近了才勉强听清他在说什么,连忙指挥身后的赵男去接水。
沙棠浑身没有力气,只能依靠林婶用找来的针筒一点一点的喂,温热的水像是生命之泉,缓缓注入身体。
幸好林婶是个耐性极好的,每次只挤5cm,深怕沙棠喝得太快呛到。
很快沙棠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脚在逐渐恢复知觉,胸口堵着的那口气也顺畅了,只是头仍旧疼得厉害。
拇指抵着太阳穴用力地揉了揉,为什么他的头会这么痛,如果不是手摸上去完好无损,他都要怀疑自己的脑袋是不是裂开了。
缓了好一会儿,他才觉得脑子能稍微运作一下,他回想之前的事情,随即瞪大了眼。
是了,他之前是在小世界里做赵青茗的任务,结果小世界突然就崩溃了,如果不是最后有人护住了他,他丝毫不怀疑自己当场就脑浆四溅了。
想到这里,他连忙让林婶帮他拿电话过来,准备问候一下陈贺。
林婶不知道为什么他刚一清醒就火急火燎地要打电话,但是对于少爷最近的异常她并不过问,从外间取了电话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