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风(194)
他大喝一声,急步后退,同时反手抽刀。
与此同时,冷弃的手中精光一闪,一柄闪亮的小刀已经凶猛地刺向浅水清,同时大喊道:“我的心愿就是用你的命来偿还我止水所有死难乡亲的性命,屠夫浅水清,你纳命来!!!”
蔓延扩散的死亡阴影在一瞬间笼罩在这片小小天地之间,无数的惊呼声炸响。
浅水清虽及时后退,但后退的速度怎比得上前扑,又怎么挡得住这蓄势已久的狂暴一击?
冷弃手中锋利的小刀划出一道凄厉的死亡激流,正刺中浅水清的身体。
扑,一声轻微的脆响。
手中的刀竟然止步于身体之外。
怎么回事?竟然不能刺进他的身体中去?惊异的眼神在冷弃的眼中掠出一道炽炎火潮。
被小刀撕裂的衣帛炸出片片碎絮,一件金色的皮甲闪耀出夺目光辉。
“我,不是那么容易死的。”浅水清那冰冷的语调如寒冬之潮袭来,席卷了整片头顶天空。
“吼!!!”冷弃高声狂叫。整个天空都为之震憾摇颤着,四周所有的喑呜喧哗声音仿佛一下子没有声息全都静了下来。
“你必须死!”他嘶吼出内心中最疯狂的愤怒。
无数人同时向冷弃出手,掌,拳,刀,剑,身体在一瞬间也不知遭了多少重拳硬掌,他却不闪不躲地再次刺向浅水清,若一头疯狂的牦牛横冲直撞,直扑入浅水清的怀中。
这凶猛的一撞,将浅水清整个人都撞飞了出去,浅水清在飞退的同时,手中的刀也抽了出来,一刀劈出如虹彩练。
血光乍起,一只手臂飞升空中,在血色飞扬中涅磐出生命最后的光轮。
啊!!!冷弃痛苦的高声大吼,血目峥嵘里,狂暴的生命爆炸出生命的全部极限。
就在浅水清一刀砍掉他胳臂的同时,他不退反进,向着浅水清空中的身体,狠狠地掷出了手中的短刀……
下一刻,在众人的乱刀将他完全分解开来之前,他已看到那柄短刃以撕空裂云之势,凶狠地扎进了浅水清的手臂中。
倒下之前,他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砰!
两具身体同时坠落于地。
血,汩汩地从浅水清的手臂上流出,他跌落于地,却再爬不起来。
黑色的血,狰狞出死亡的凶恶,令所有人都胆寒心惊。
浅水清的眼前是一阵天旋地转,一股陌生而又冰冷的寒意从爬满锈迹的心中倏然升起。
刀上有毒!
剧烈的毒若跗骨的蛆虫,凶狠地吞噬着身体内的生机,只是瞬间就让浅水清失去了行动的力量。
我就要死了吗?
仿佛能感到那无尽的灰的夜正毫不留情地向沉落的生命碾压而来,他就象是看到了死神对自己狞笑的脸孔。
不!我还不能死!
不甘的声音在心底大叫。
内心中最深邃的角落突然间哗动出生命里最强烈的生存欲望,炽热到足以将心的沙漠引燃成一片火海!
他猛然奋力挣扎,在那无尽黑暗之中。
我还有事没有完成,我还有我所爱的人没有得到。所以我还不能死!
所有的被我杀死的人,你们尽管冲我来吧,我浅水清自从立誓当日,就再不将自己当成一个人来看。
我是魔鬼!
我是杀人无数的魔鬼!
好人不长命,恶人活千年。
魔鬼,是绝不会如此轻易被击倒的!
浅水清的内心呐喊狂嚣。
不甘屈服的灵魂在挣扎,在奋斗,在生存与死亡的边缘中挣扎不休!
他艰难地睁开眼睛,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吐出几个字:“立刻封锁消息,不要让这之外的任何人知道,更不要杀戮降卒,这只是意外……一切……照旧进行……”
然后,他彻底昏了过去。
第二十四章 抉择
城守府。
沐血,方虎,洪天启,东光照等铁风旗重要将领如今齐聚一堂,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愁眉深锁。
浅水清的受伤,令事态变得异常严重,所有曾经的计划,如今都遭遇到了严峻的挑战。
有时候,我们不能不承认,历史常会由一些不起眼的小人物所书写,他们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史书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天风历106年,12月30日,铁风旗掌旗浅水清,遇袭重伤,行刺者,止水降卒冷弃!
这一次的暗杀,虽未竟全功,却让整个铁风旗都陷入了一片恐慌之中。
大战即将来临,铁风旗的灵魂人物却倒下了,没有了浅水清的主导,他们拿什么去面对石容海的三万大军?
作为怂恿浅水清去安抚降卒的郑时月,当时险些被恼怒的铁风旗诸将一刀杀掉,但是考虑到这个人的存在,对整个蓝关都有着极其重要的作用,终于还是按捺住了那一刻的狂暴情绪。
急于戴罪立功的郑时月,匆匆找来了蓝城最好的大夫为浅水清趋毒疗伤。
伤,并不重,毒,却不容乐观。
老大夫一生治病,对这种毒并不陌生。
射影,一种很难缠的毒药,药效极猛,治疗不易。好在当时浅水清刚昏过去,夜莺就及时用嘴为他吸毒,到是将浅水清伤口内的大部分毒素都吸了进来,这才免了一死。
但即使这样,要想让浅水清完全康复,没有十天半个月的时间都很难办到。
石容海,会给他们这么长的时间吗?
此刻,洪天启沉声道:“还有多长时间他才能醒过来?”
那老大夫诚惶诚恐地回答:“至少也要睡上两天。”
沐血方虎等人面面相觑,两天,石容海早就打过来了。
洪天启摇了摇头:“我们等不了那么长时间,能不能让他早点苏醒?”
“这个……”老大夫有些为难:“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对他的身体或许会大有影响。射影之毒,顾名思义,毒性传播速度极快,民间传说就是哪怕只是碰到了你的影子,都能让你中毒。夜莺小姐虽为浅将军吸过毒了,但是毕竟此毒太过霸道凌厉,需要时间调养生息。一旦毒性没有完全驱除就强行催醒,我怕浅将军这次毒性不清,以后都很难再根除,到时候或者是复发,性命不保,或者是毒性侵害四肢内脏,永成废人,其后果堪虞,小的实在是不敢动手啊。到是夜莺小姐,虽然是以口吸毒,但毒未入血,不会有太多影响。我这里有药方一副,小姐可拿去服用,吃上三方就会完全无事。”
夜莺沉着脸道:“我的事,你不用操心,到是赶快想办法把将军治好才行。”
老大夫苦着脸道:“我知道你们担心,可是这毒若是如此容易驱除,又哪里叫射影了。如今浅将军能保住一条活命,已经可以谢天谢地了。”
说着,他也唉声叹气。
打心眼里,他到是希望浅水清死掉的好,可方虎早放出狠话。浅水清若死,蓝关满城人都得陪葬。所以这刻,他到是不敢不尽心尽力的救治。
这刻大夫这样说了,一时间谁也不好轻易做主。
真要催醒浅水清,会不会就此害死他,谁也不敢确定。但是他若这样一直不醒,谁又来指挥铁风旗呢?
铁风旗旗下三营,人人惟浅水清马首是瞻。除了他的命令,别人的命令,又有几人肯听?几人肯从呢?
别的不说,单是那帮熊族武士就第一个不服管。
他们现在还不知道浅水清出事了。若是知道,只怕早就起来开始屠城了吧?
何去何从,如何选择?三营诸将同时陷入了一个两难境地中。
他们彼此看着,彼此等待。谁都希望浅水清现在能醒过来,却谁都不愿意承担这样巨大的风险。
那个时候,夜莺的眼中,却终于闪过一丝坚毅。
她淡漠而镇定的说:“我知道让你们下决定,是很困难的。我是他的女人,这个决定就由我来下吧。”
“立刻催醒浅将军,一切后果,由我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