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清进新公寓的时候，看到魏如初正坐在沙发上看杂志。

翘着个二郎腿，头发还是湿发，桌上倒了杯琥珀色的酒。

“你怎么来了？”

“赵妍给我发了定位，门卫放我进来的。”

程清刚脱下高跟鞋，穿上了棉质拖鞋，脚上一阵酸软，索性坐上了沙发，小腿笔直地伸到魏如初的膝上交叠着。

魏如初放下了杂志，刚好那一页是他们俩合作过的《时尚ICON》的内页，上面还大大地挂着他俩的合作照。

程清觉得好玩，拿起来随手翻两页，品鉴一番。

“怎么样？”魏如初抬头看着程清问道，像是在询问杂志上他俩拍的照片怎么样。

程清如实回答了，“还行，感觉我动作没你摆得自然，稍稍僵硬了一些。”

她话刚说完，手里拿着的杂志就被抽走了。

“我不是问你照片怎么样，是沈万怡那边怎么样？你现在还打着官司呢？”

“打啊。”程清风轻云淡地说道，好像那不是她的事儿一般。

魏如初手上也没闲着，给她揉小腿，捏足上的穴道，帮她疏通筋络。

“没有李冉吧？”他还是问上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程清哑然失笑，“碰上了。”

话音刚落，魏如初手上的力度就大了些，赌气似的，程清脚上的穴位被他按得生疼。

程清忍了下来，和他对峙，不能认输。

“对啊，我还和他说了好几句话。”

此话一出，程清见魏如初喉结滑动了一下，借着按压小腿的力把她拉了过来，“就光是说话吗？”

他瓷实的嗓音在程清耳边响起，眼睛像没睡醒一般，没有多少笑意，“我是说，他还有像上次那样缠着你吗？”

“没有，我踢了他一脚。”程清勾住魏如初的脖子，却见他笑了一声。

随后咯咯咯的，整个人都抖了起来。

“你笑什么？”程清拍了一下他的脸，拨开他的刘海，轻轻吻了一下他的脸。

魏如初上身套了个T恤，下半身穿着亚麻材质的裤子。

他手一勾，便将程清抱了起来，边往卧室里走，边摇摇头笑道：“没什么。”

“你干什么啊？”

“把你之前欠的债补回来。”

“我欠什么了？”

“程小姐”，魏如初眼里写满了欲望，脚步停了下来，“要我帮你回忆回忆？隔着屏幕勾.引你老公？好玩吗？”

事已至此，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然而，程清依然不怕死地说了声：“好玩。”

门都还没关，衣服便炽热地燃烧起来，气氛旖旎，软塌塌的床承载了太多情.欲。

做到中间，汗流浃背之际，程清咬着手指问道：“为什么你不读书了？”

“啊？”魏如初俯了下去，凑在她的唇边问道，“你说什么？”

程清托起他的脸，看他的眸子，从里面能看见自己的倒影，头发蓬松成一团，脸小小的。

“我问，你怎么不继续读下去？”

她想说的有很多，读书很好，能读就继续读下去，为什么轻言放弃。

这些话语流露成诗，在他们肌肤相亲之际，自然而然地由她的嘴表露出来。

似乎不是一种质问，只是另一种维度的怜惜。

明明可以有更好的人生，为什么偏偏选择了一条最难的路走。

魏如初没说话，他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此刻他像是拉着船的纤夫，咬着牙一鼓作气地劳作着，额头上青筋显露，血管贲张。

汗滴了一滴在程清的胸前。

在长长久久的劳作后，“纤夫”得了休息的号令，他背靠着岩石就地歇了下来。

魏如初抱着程清垫着枕头，点了一支烟。

他并不怎么会主动抽烟。抽烟对身体的很多器官有害，他知道。

一直以来，强大的自制力是他的骄傲。他也依靠这个，能在这座城市生下根来。

烟抽到一半，烟雾缭绕了整个房间，他才说出话来，声音沙沙的，像风中的风铃。

“我爸妈在很早之前外出打工时就过世了，从小我就是外婆养大的，舅舅和舅妈你也看到了，能帮衬我一把就帮衬着我。所以，我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他看向怀里的程清，笑着问道：“你知道吃百家饭是什么意思吗？”

“知道。”程清点点头。

却被他使坏地吐出那一口烟给熏得睁不开眼睛。

想要发作脾气，他的话语却又像凉风般滚来，“我一直相信，读书能改变命运。我是相信的，可那时候，没办法实在是没办法，读书是一项长期投资，而我恰好是一个向未来付不起贷款的人，于是我只好中止学业，停了下来。”

“成为一个建筑工地上的小工、游乐园的玩偶，只要什么有钱我就去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