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明月(420)
该做的我们都做了,剩下的就是祈求神灵了——让安思达大祭司来,我需要点神的力量,以便让我们的士兵充满战斗欲望。”
匆匆被召来的安思达听到赵兴的要求有点不悦,驳斥说:“大人,你需要我为杀戮祈祷吗?”
安思达是被赵兴强行召集到赏移口的,他不知道赵兴早早的把他安置在这个危险的地方是什么意思,所以心里很不满,但赵兴却不管他的抱怨,指着面前这片草原,指着背后的河川口,指着积雪初化的山口,执拗的说:“安牧师,看看这片山岗,看看这片土地,看看你的羔羊。
安牧师,上帝创造这个世界花了七天,但毁灭一个人的世界需要多久:只需要七秒,将匕首插进他的胸膛就行。这说明什么?说明建设永远比破坏难,破坏是最容易的事,所以,不同种族的文明程度不可能以破坏力大小衡量。
不久,我们将遭遇到凶恶的敌人,敌人的铁蹄将踏碎这一片宁静,而你的羔羊,我的同胞们需要一点死战的勇气,无论这股勇气来自上帝还是来自魔鬼,我都需要。我需要让我的同胞们知道:上帝是保佑有创造力的民族的。我需要让他们知道:兽性不等于实力。然而,当兽性在这片大地上肆虐的时候,我们这个有创造力的民族,从不惮以最猛烈的兽性: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祈祷吧,为你的羔羊祈祷,为上帝的创造力而祈祷,为我们的民族祈祷,为我的士兵祈祷——如果此战获胜,我将在战后将这一切归之于神的荣光——你的神!”
安思达左右看了看,看着士兵充满期待的目光,他举起了手中的权杖,开始大声祈祷:“主啊!请教导您的羔羊,在软弱时,坚强面对,
在惧怕时,勇敢自持,
在失败中,仍不气馁,
在胜利中,保持谦逊。
主啊!请祝福你的羔羊,
请不要让他们误入逸乐之途,
而将他们置于困难及挑战的磨炼之中,
使他们学习在风雨中站起来,
由此懂得同情和体谅。
主啊!请赐给他们谦诚智慧,叫他们永志不忘,真正的智慧在虚心之中,
真正的力量在温顺之中,
真正的伟大在朴实之中。
主啊!求您赐他们一颗纯洁的心,一个高尚的目标,让他们不忘过去,拥抱未来。
使他们面对挑战无愧的说:‘我做了我该做的’。
阿门!”
安思达大声将祷词念诵一遍,童子军当中有信仰者开始单膝点地,双手合在胸前模拟莲花火焰的盛开,其他士兵有样学样,单膝点地跪了下来,一遍诵读完后,安思达身边跑出一群身穿白袍的景教助祭,他们走到各个小队前,一句句领着大家诵祷。
祷词念完,诸军沉默在肃穆中,赵兴等他们重新站立,跳上巢车(指挥车),大声向诸军喊话作战前动员:“诸位,斯土斯地,养育了我们也养育了我们的祖宗,华夏的血脉在我们血管里奔流,退后一步就是我们的家园,我们无处可退。高举双手我们就是奴隶,我们的妻儿要被党项人淫辱,我们不能空着手将他举起,除非这只手里握着刀枪。
我们无处可退,我们无法投降,为了我们的家园,为了我们的妻儿,为了我炎黄的血脉,让我们祈祷吧,祈祷列祖列宗庇佑,让我们生于斯塟于斯,死得其所。”
身后,杖鼓乐队奏起了隆隆的秦歌:“六合之内,皇帝之土。
西涉流沙,南尽北户。
东有东海,北过大夏。
人迹所至,无不臣者。
器械一量,同书文字。
日月所照,舟舆所载。
皆终其命,莫不得意。
应时动事,是维皇帝……”
……
在鼓声隆隆中,会唱不会唱的士兵与民夫强人扯着陕西腔声嘶力竭的怒吼:“圣智仁义,显白道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帅范在旁边点着头,欣喜的说:“士气可用!”
“撤开车阵,诸军,胜利再会,或者天国再会”,赵兴挥手下令:“让我们开始吧!”
第一百九十四章 打算拼命了
鼓乐声中,首先迈出阵的是铁甲长枪兵,他们一身的银亮板甲,戴着铁盔,手持四米长枪,迈着整齐的步伐边走边唱《秦歌》:“六合之内,皇帝之土。西涉流沙,南尽北户。
东有东海,北过大夏。人迹所至,无不臣者……”
对面,面对依据坚城结阵而立的宋军,张诺平一阵头疼,宋军擅守那是出名的,面对宋军的车阵,强行进攻会损失很大,嘉宁军司反复商议,想不出办法,正在纳闷时,接二连三的传令兵进来报告:“大人,宋军阵后挖了很深的深壕,还有数道铁丝网,盾阵后面隐约可见弓弩手。”
“大人,宋军左右两厢都隐在车后,我军斥候数次接近,发现车后宋军弩手极多,冲进的斥候皆被密如雨下的弩箭射杀,无一幸免。”
“大人,宋军川内还隐有大量旗帜,川口被铁丝网封闭,我军斥候无法进一步哨探……”
最后一名斥候带来了张诺平满意的消息:“大人宋军动了,前阵列开,宋军出动了。”
张诺平一拍大腿:“太好了!我本以为环庆路上只有章老匹夫一个胆大包天的人,没想到赵狗官也是一个狂妄之徒,命令前军冲击,试探宋军有何依仗,敢跟我野地对决!”
左右劝解说:“大人,赵狗官装备了很多弩弓,前军不过是一些苦役、刑徒,他们装备单薄,赵狗官军中多配强弩,不如调强弩军上来跟他们对射,再不如调宿卫军冲锋,最差也应该让擒生军上前去试探攻击,大人怎么让苦役、刑徒上前。”
帅范说对面军中有“铁鹞子”,实际上他说错了,满身铁甲的“铁鹞子”是西夏皇帝的侍卫军,西夏以倾国之力才凑出三千副铁甲装备成军,所以“铁鹞子”不可能来到这里,他看到的铁甲骑兵是西夏各大军司组建的,名叫宿卫军,这些人身穿铁甲要比“铁鹞子”简单点。
张诺平摇头拒绝了部下了建议:“那不行,一支箭需要七文钱,跟宋军对射,多花钱啊!调宿卫军冲阵——你以为宿卫军是不花钱装备起来的吗?还是让刑徒去吧,他们不花钱,大宋境内一抓一大批,发给一根木棍就能战斗,死后连埋都不用埋。多省钱。让他们去冲锋,看一看赵狗官那里有多少弩弓。”
西夏军队满山遍野的冲过来,赵兴下令:“射击,持续射击,争取将他们射杀在远处——箭不值钱,一根树枝长一年就能做箭杆,放在车床上一个时辰可以作出上百根箭。人就不一样了,养一个人养到能战斗,要花我十几年的时间,训练他们学会打仗,我要耗多少钱。射击,用箭雨淹没他们,这东西便宜。”
此时,宋军前军已经立住脚步放平了长枪,一队队弓手、弩手在他们身边站定,帅范在中军用鼓声敲击出节奏,宋军弓弩兵向波浪起伏的大海一样不停的翻滚着,他们直起身放完弩,而后躬身给弩弓上弦,后排弩手继而站起来射出弩箭,一排又一排,波浪起伏,中军中鼓声不停,歌声不停,鼓乐队跟着鼓声高唱:“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宋军听着这歌声,热血沸腾,军中歌手唱一段,他们便起身大声呐喊,拼力射出手中的箭,两军阵前,箭矢像热带雨季所坠落的雨点一样,密集的箭在空中发生碰撞,整个天空像被一片乌云笼罩。对面观察赵兴军队的张诺平大惊失色,急问左右:“环庆路上,上户何其多也!”
弩弓的制作是一种高科技含量的东西,他价格极其高昂,而且制作困难,有钱还不一定买的到。宋朝庭规定上户强制购一弩,张诺平来自大宋,自然知道这个规定,他惊讶的是,怎么环庆路上一夜之间富裕户如此多,赵兴这个万把人的军阵里竟有不下三千之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