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宋(228)
“没错,这样的蜡烛一根是平常蜡烛三倍的价格,平常过日子,谁会采购这样贵的蜡烛?所以我的蜡烛一向销量不大,除非是豪奢之家,特地为了摆谱,比如这位蔡大官人。”
黄煜再问:“那么那些金器呢,难道也是假的?”
时穿笑的像只狐狸:“蔡大官人既然会琉璃瓶内镀金箔的手段,往铜器上镀金那更是小菜一碟了——那些金器分量不对,体积和重量完全不匹配。”
黄煜点点头:“这么说,蔡大官人虽然言谈风雅,但他的奢华都是装出来的,唯有蜡烛是真的,他是一个空壳大官人……长卿,要不要提醒刘旭一声,我看亚之贤弟很热切。”
时穿轻轻摇头:“没必要,个人都有个人的心思,你平白拦着反而招人恨……嗯,金瓶,这间玻璃作坊应该选择在一个湖边,好方便取用河沙,另外这个湖最好靠近大海,这样,生产出来的东西可以装上海船伪装成进口货物,好避人耳目。
另外,生产的地方靠近海港,也方便运进各种辅料。现如今,造纸业纺织业已经开始大量使用碱面了,我制作肥皂也需采购大量的碱面,多进一份货物,倒不会惹人注意……只是这样一来,玻璃的产量受到碱面数量的控制,恐怕产量大不了。”
黄煜被时穿后面的话吸引,心思也从提醒同伴上绕开,他兴致勃勃的回答:“没关系,出产量不大也没关系,现如今市面上玻璃虽多,但这玩意终究是奢侈物,量不大,也能卖出高价钱。”
时穿摊开手:“我只知道一个配方,以及粗略的工艺,具体怎么制作你自己去琢磨。”
黄煜摆手:“没关系,知道配方就够了——我加分你两成红利,或者你打算卖多少钱?”
“算了,既然你打算分给我绿茶收益了,我照旧跟你合股,我只出配方,顺带培训技师,其他的我全不管。不过,我要提醒你,玻璃可以制作的东西多了,今后我没准跟别人再开一间玻璃坊,但我保证不与你们的货物重复,如何?”
黄煜想了想:“只是出配方就干拿两成干股,两成啊,玻璃的利润多大……算了,我只当教你这个朋友,成交。”
时穿点头:“你聪明——我虽然啥事不管只管拿红利,但没有我的配方,你家一百年也研究不出来,有了我的配方,你家才可以在玻璃上赚一分利。一切因我而起,我那两成红利,那是厚道了。”
“少来,我家要经营,多少开销多少精力,你干坐着那两成,不亏啊!”说完,黄煜回身看了看自己的船舱,潇洒是一挥衣袖:“没错,你刚才说的对,个人自有个人的缘法,我自敬鬼神而远之,反正我已经送过一百贯了,有你时长卿翻脸在前,想必这名蔡大官人也不敢过于煎迫我。”
从黄煜的话里可以看出,黄煜至今还对蔡大官人的身份半信半疑,所以才说出“敬鬼神而远之”的话——不过,毕竟这位蔡大官人相貌与蔡公相太相像了。
说话这功夫,后续船队中的第一艘船抵达了附近,船头上站着那位嘌唱女娘,见到时穿一行人,兴奋的跳着脚喊:“解元公,终于赶上你们了,奴家恰好在下邳遇到楚州来的举子吕大官人,吕大官人以前认识奴家,便捎带奴家一路,奴家正想着,若赶得及,倒是可以遇到解元公一行人,巧了,这不是遇到了吗。”
随着嘌唱女娘的话语,船舱中钻出一名二十余岁的青年,他冲这里拱手:“原来是海州的解元公,在下吕爽有礼了,柳二娘原先与学生同是邻居,这次她上京投靠亲友,没想到出发已经四个月,居然还滞留在下邳一带,既然如此,学生也算是顺路捎带她一程。”
吕爽交待完与柳二娘的牵扯之后,也顺便感谢了黄煜一行人对柳二娘的照顾,两船并行时分,吕爽纳闷的看了一眼黄煜一行人,询问:“怎么,黄兄今日不打算走了吗?”
黄煜伸手指了指众星拱月的那只豪华画舫:“我等路遇蔡公相大人的族中兄弟,蔡大官人还想游览附近的景色,约小弟今日继续宴饮。”
吕爽目光一闪:“这里距离徐州不过一日路程,画舫停在此处,不上不下的干什么?”
吕爽话音刚落,船舱里又钻出多名举人,他们殷切的招呼黄煜:“既然蔡公相的族兄在此,解元公帮我们引荐一下如何?”
第二百二十七章 微山湖遇匪
不一会,邻船递过来的手本在黄煜手中落成厚厚一叠,黄煜迫不得已,又爬到蔡大官人船上,向蔡大官人的传递手本……
随即,这艘船的停驶引来连锁反应,转眼间,越来越多的船拥挤在河道上,反而逼得黄煜坐舟不停的给他们腾位置,渐渐的,他们的坐舟反而被挤到了外围。
船只脱离了蔡大官人视线范围,那蔡大官人如今收手本不亦乐乎,顾不上黄煜这头了,时穿斜着眼睛望向身边的黄煜,试探说:“如果我们现在起锚走路,又该如何?”
黄煜两手一摊:“这不好,我虽然对那人疑窦重重,但也不能挡住别人投帖的门路不是吗?昨晚蔡大官人只邀请我与罗贤弟,今天却邀请了船上其他人,那些人都递了手本,送上了程仪,今日他们如果赴宴不成,不免要埋怨我们,你我何必得罪人呢。”
说话间,凌鹏带着凌飞走上了甲板,凌飞还背着火枪,怀中抱了十几个瓷瓶,凌鹏则揉着肩膀,脸上的表情既有苦恼,也有热切。
黄煜拱拱手:“好像你们又该练习投掷了,你这里忙,我回去补一会觉,今天晚上还有一番折腾呢。”
于是,时穿一行人在这不上不下的地方停留了三五天,而黄煜只在第二天夜里露了一下面,第三天则干脆称病不愿再去蔡大官人那里,罗望京见到这种场景,也察觉出蹊跷,紧跟着黄煜开始称病,倒是刘旭刘亚之心头热切,场场宴会不愿落下。当然,这几天里,他的钱也像流水般花出。
到了第六日,时穿实在不耐烦了,不由分说催促船队前行。而刘亚之正与蔡大官人打得火热,当然不愿意这么离开,于是,时穿顺理成章甩下刘亚之,仅仅带着黄煜与凌鹏所在那一解举人独自前行。
因为在路上耽搁了五六天,黄煜这一行人在徐州没敢过多的停留,他们的船下午时分进入徐州,凌鹏急匆匆的上岸,再度采购了一些硫磺硝石木炭,为几名举子添置了冬衣,往海州方向派出人手送出家信……等忙完这一切,已经一天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黄煜都没有来得及去徐刚刚衙投帖“打秋风”,时穿就催促船队匆匆北上,进入了微山湖。不过,船只进入微山湖后,前进速度反而慢了下来,时穿好像在等待着什么,时不时地命令船只直接在湖心下锚,稍后不久,又什么原因也不说,便命令船只前行。
这样走走停停,神奇的是,整个船行途中,不曾遇到一拨匪徒的骚扰。几日过后,黄煜已经看出蹊跷,纳闷的问:“大郎,莫非你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你突兀的让我们停船,又毫无征兆的开动船只,难道你是在躲避湖匪的巡逻?”
黄煜说话的时候,远处星星点点的飘荡着几艘渔船,这些渔船都张着帆,船上却没有撒下鱼网,时穿望着那几艘船,叹了口气:“终究还是躲不过。”
黄煜顺着时穿的目光,也望向那几艘船,他扬了扬眉:“好蹊跷,洞庭湖已经结冰了,更北方的微山湖却还能打渔。”
时穿轻轻摇头:“我跟你说你也不懂——这是寒流南下带来的逆温层,被寒流扫到的地方温度下降大,但总有些地方反而呈现出格外的温暖……不过这种温暖也快结束了,微山湖就要结冰了。”
对面几艘渔船行进的线路似乎直奔时穿这艘船而来,黄煜从时穿刚才的话里已经听出了意思,但有时穿这尊大佛坐镇,使他还有胆量站在船头,胆子很大的眯着眼睛打量对方的船,说:“都临近冬季了,我听说这时候江鱼最肥,能这时候不畏寒冷出来捕鱼,运气好的话,收获一定丰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