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珰传(47)+番外
李三思却不是因为陛下猜忌而担忧,他只是紧张,这番话他打了多次腹稿,今日才能流利自然地吐露清楚,他怕人前失仪,惹人发笑。
内侍领着他出了宫城南门,中书省的传令官打马狂奔,手中端的圣旨平平稳稳。出了南门,直接转弯向右去了。
李三思在街口站了一阵儿,马儿在金匾青阶前停下,黑甲军盘问了几句,急匆匆入府通禀。片刻后,为首的卫队长召集人马,列一字长队离开了。
传令的张信已是李珰熟识,靖远军的军情急报早年间由他负责呈禀皇帝,又执笔圣旨传达军令。李珰并未让人入府宣旨,自己换了官服在府门口恭迎圣意。
李珰在京城能聊上几句闲话的旧识不多,张信算是其中之一。宣旨后,张信扶着李珰站起,言笑晏晏,颇有几分真情流露之意。
“恭喜李将军了,算是拨云见月,更进一步。”
右军校尉的品阶虽比大将军低了几层,以李珰出身,能执掌中央禁军身份上却是更进一步,说明天子垂青,颇为依仗。
“哪里。还得张大人劳累一趟,可惜府中残破,不便相邀。不然,定是要与大人把酒言欢一番。”
张信打量了一眼内庭,确是杂草丛生,枯叶遍布。
李珰吩咐周管家替张信牵马,二人把臂偕行,从门口到巷街的一段路走得拉拉扯扯,像是多年故友重逢,举止亲密,相谈甚欢。
终于快要上马,张信忽然面露落寞之色,语气戚戚。
“可惜将军今日风光,太子殿下若是得知,定会上府恭贺,也让将军府热闹一回。”
李珰惊讶一问:“张大人这番话却是何意?”
张信惊叹一声:“将军难道不知道吗,月初天子堂前有人诬告太子,虽那人畏罪自杀,京城百姓风议,陛下以为太子德行不昭,下旨将太子禁足一月。”
李珰没说什么,脸上却不似刚才那般和颜悦色。
“李珰赋闲在家,朝中消息未曾关注,今日还多谢张大人如实相告。”
“将军同太子间的深情厚谊天下谁人不知,今日将军之喜也是太子之喜,将军宽心。”张信说了一番宽慰人的话,见李珰神色依旧冷淡,不再过多停留,飞身上马,疾疾如风,很快消失在巷口。
李珰将圣旨交给身后的周管家。自己负手而立,仰着头凝视着头上高悬的金匾,气派如昔。
黑甲军撤走后巷道空阔,二人一时间还有些不大适应,周管家觉得是时候招些新人入府充实一下冷清了半年之久的将军府。
“将军,是否需要召派些仆役、侍卫。”
李珰挑挑眉,语气漫不经心:“算了吧,养着这几个人足够了。”
因为着官服接旨,李珰腰间未佩上熟悉的银刀,往日左侧悬挂令牌的地方如今又多了一片玉钩,挂着金色令牌,写着方正醒目的“右”字。旁边凑着的一块更加精致些,花纹繁复,中间刻着“淮安”字样。
李珰拎起令牌上的金线,颠了颠分量,转手又将绳线缠在指尖,将令牌灵活地甩起,于空中旋转成层层圆圈,整个人气质突然变得有些吊儿郎当。
“去寻辆马车来,本将军要出门。”
管家一听便知大事不好,李珰鲜少用“本将军”这个称谓自称,何况是面对府内人。怕是要摆出格调,修理什么人了。
“那,需要派些人手吗?”周管家操心,多问了一句,临时花点钱找些打手不是难事,虽然自家将军武艺超群,难保对方不会以多欺少。
李珰睨了他一眼,思考了片刻后浅浅点头:“把府里那两个捎上。”
说得便是郑云和沈淮七了,将军最近教了他们一点武艺,看来是早有筹谋。不过那两鸡崽子能帮得上忙?
周管家一边腹议,一边按照李珰吩咐紧锣密鼓地布置安排,马车华贵,撑起将军府门楣格调。
遣笔作李珰(14)
沈丹女士少有的好说话时间都是留给传家宝的。搁在平时,崔负献敢打电话打扰她的娱乐生活,多半会处以晚饭自己做的“极刑”。
崔负献因为出差时间赶,不得不腰斩了母亲大人一周游的完美旅行,并催促她赶紧收拾行李赶回老家。
旅行三天,沈丹团购了不少礼物,行李箱来的时候还能放下红漆檀木方盒,现在为了礼物得多购置一个大号行李箱。传家宝总是贴身带着走的,不便托运。
崔负献念了研究生后假期多要参与考古实践,这两年回家的时间少了,平日上课研究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沈丹和她爸也不好多打电话问她些什么。崔负献从小到大主见强,没让他们操心什么。如今终于有了婚姻大事这个主题,做父母的有经验,也有发言的立场,聊天总是能拐到这上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