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珰传(56)+番外
李珰也不饶弯子了:“你今日放了顾灵山,他日我保你飞云寨上下,多条活路。”
张堂主抚掌而笑:“你好大口气!来的是朝廷哪位英雄?”
这倒不是飞云寨消息闭塞了。
比起“腰悬银刀”,世人更加了解靖远军绯袍黑甲的特点。朝廷派李珰救援中军的消息压得严实,只传出有一路人马要襄助顾灵山,却不知被贬在家的李珰加封了个右军校尉。
昔日匪寇今日剿匪,这故事传出去不知是说李珰改邪归正得好还是忘恩负义的多。
有句话不是说得好嘛,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我不告诉你我的身份,是为了你好。”李珰将手中兜鍪随手放在一旁的长案上,随意松动着肩臂肌肉。
张堂主此时真是惊也不是,怒也不是。先前只想到此人胆大妄为,如今观他神情自若,好不悠闲,又想他是直捣黄龙,查到了飞云寨。连顾灵山都栽在苍水之中,禁军中竟还有这般人物对苍岭了如指掌。
“京中这次增援据说来的是右军。右军校尉秦解前不久刚被我们斩杀,你如今同我飞云寨买卖性命,莫不是新上任的右军校尉派你来的。”
张堂主再敢猜,也料不到右军校尉、一军统帅敢单枪匹马来寨中救人。
“算是。”李珰从腰带中解下令牌递上,“无凭无据,买卖难成。为表诚意,奉上右军校尉官令为凭据。”
张堂主将令牌拿起仔细查验一番,苍岭各寨同禁军打了数年交道,见的、杀的将领也多。确认令牌为真,他心里开始算计这桩买卖的盈亏。
如今苍岭各寨都清楚,朝廷清剿匪寨只是时间问题。扣押顾灵山不过是为以后留个保障,若能用一个顾灵山换得右军校尉的作保,这桩生意还算公平。
张堂主计较一番,指着堂下一人:“将顾灵山押来。”
李珰终于放下长戟,冲张堂主谦逊一拜:“今日之事,还望堂主保密。时机到了,将军自会前来赎回令牌。”
这便是飞云寨由右军罩着的意思了。
张堂主下座扶起李珰,行为热络:“如今的右军校尉是京中哪位人物,我倒想知晓名号,来日相见,也便亲近。”
“将军说,性命买卖不必弄清庄家是谁。如我今日堂堂正正走入飞云寨,未曾打探寨中事务半分。将军之意也在此。堂主若有心,自可之后派人下山打听将军名讳。”
从苍山去一趟淮安城,脚程快,来回也得半个月。
无人敢写帝皇书(16-2)
顾灵山反手被绑押在堂下,李珰回身看了一眼,虽衣衫破败、面容萎靡,身上倒算齐全,未经历血肉之耻。
李珰戴上兜鍪,掩住半张脸。执起长戟踱步来到堂下,顾灵山眸色冷清,死死盯着他,好在没有出声喊出他的名讳。
李珰抽出银刀解开了他身上纠缠紧密的麻绳,原本狼狈跪着的人自觉站起,身量比李珰高些,姿仪自带一股矜贵风韵,来自世家百年荣华铺就的底气。故而长身玉立之时,不减风度。
寨内的匪首将二人送出寨门,目光盯着背影确定他们离开。
走出几步,耳边响起簌簌叶落之声,顾灵山专注看着脚底下的泥泞,声音妙如青玉作碎。
“你带了多少人马。”
“你只管保重自身,会有人护送你安全下山。”
再走几步,便到了原本约定的汇合地点。
顾灵山脚步一顿,手腕突然发狠用力,死死抠住身侧之人的护腕。
李珰只见他眼色发狠,颌线崩得紧紧的,像是死命咬着后槽牙。怒意涌上青白面颊,渲染一片绯红,薄唇微启,声线压着嗓子:“你知道!你知道!”
顾灵山连连重复,惊讶与愤怒交织,逐渐翻涌搅起惊涛骇浪。
“你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何以不救!李珰,你这是阳奉阴违!欺瞒君上!违抗圣意!包容乱贼!”
李珰被一口气扣上四顶罪责,毫无翻脸的恼意,反手将他的手腕扣住,掐出一道血痕:“看到了?怎么,想救?”语调浅浅,嘴角出带着淡淡戏谑之意。
“顾灵山,你现在自身难保。我劝你不要打草惊蛇,再往前十步向右转去密林,会有人带你下山。”李珰松开劲道,给了他一个警告的冷眼,抬手攀上他的宽肩,死命摁着,几乎押着他向前走。
密林中有一小队围了上来,李珰将人交付,沉声吩咐,目光泄露威压,示意对面之人安分守己:“你们带了顾将军下山!”
“李珰!”顾灵山猛一抬手摆开钳制,抽出一旁士兵腰间配备的长剑,“你身为右军校尉,百姓之官,何以妇孺落入盗贼之手,备受□□,你视若罔闻,助纣为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