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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狂植物园(28)

作者:白饭如霜 阅读记录

山狗,从来都没有全名,连在身份证上都写着这两个字的山狗。猎人联盟中古往今来,具有天生最敏锐直觉与反应的山狗。

并不是为种菜而生的。而保护一个种菜的高手,更无须劳动非人世界中最神秘强大的种族成员常年值班。

或者精确的说,不是保护他,而是保护他所保藏的换心藤

沉默。

沉默中凤凰的翅膀似与脊背摩擦,发出不祥的沙沙声。猛然一声锐叫:“你偷的?”

这一秒种,变声枇杷膏的效力恰恰到头,凤凰惊怒之下放音长啸,室内顿时变成真空,一鸟乱叫,万物升天的场景再次重演。好在她唇形初动,山狗已合身扑上,在自己也撞到天花板之前一把拖住了凤凰,一手掩上她嘴。凤凰美丽的双瞳冷冷地瞪着他,山狗斜眼瞥见四周空层已基本恢复正常,送口气刚要放手,忽然脖子上一阵刺痛,整个人悬了在凤凰的翅尖上,一转头,看见另一只翅膀上挂了杀人狐狸。两人都是纵横一时的猎人中佼佼者,可是突然之下,竟然被珍谷的守卫一招得手。

尽管脖悬人手,其实他们两个还是有能力可以反抗,尤其是杀人狐狸,师法中国古道宗,身板决不出众,却有许多不示人的密法,一直是猎人中的传奇主角之一。可是凤凰赶尽杀绝,竟然出了非常彻底的一着,她舒然展翅,一撩而上,配合长声尖号,两臂一合,再轰然开,竟硬生生将绿手指门面房的空间顶打出了个大洞。无数阳光泻入,她一头窜出去,顿时高翔九天。

许多好来坞的电影中,习惯救世界于水火的英雄们在地上纵横腻味之后,通常都会创造一个机会和飞机磕上,具体表现主要是抓住起落架或一根脆弱不堪的绳子,在空中荡来荡去,状甚逍遥。不要说没有恐高症,连脸色都不会变化。现在山狗自己演这一出儿,才知道原来这样晃着难受得很,特别是脖子一个小地方给鸟爪子抠住,血好象都没往上流了。他很艰苦的仰头瞄瞄凤凰,小声的要求:“凤凰,你抓我别的地方行不?我快要没气儿来了~~~。”

人家不可谓不优待俘虏,立刻就改弦更辙,爪子一掂,将山狗在空中倒抛了个个儿,山狗一声惨叫,大头朝下,脚给人勾住拿起了大顶。脑子里面倒是不缺血了,现在是血太多没地冒了。他喊了一嗓子:“咱们这是上哪里去啊?”

身在高空,凤凰无须忌讳四围安危,乃冷冷回答:“回珍谷复命。”

珍谷看来是很远的一个地方,即使以凤凰的速度,都要飞好久,无聊之下,山狗遥遥和杀人狐狸聊起了天:“你还好不?”

对方脸色煞白:“我有恐高症。”

山狗看他一副魂魄全失的模样很同情:“你不是很会作法吗,念一个咒语让她放我们下去。”

他的声音抖颤着:“第一,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第二,就算记得我也不敢念。”

不过十分钟前,这位仁兄还是衣冠楚楚,从容若定,哪里像现在一条死狗样。可见世道无常,翻脸如翻书。为了分散注意力,他还主动向山狗开始交代:“你不知道换心藤在你这里对吧。我猜你也不知道。”

山狗白他一眼:“别罗嗦,赶紧说,我怎么就跟换心藤扯上关系了?”

杀人狐狸想了想,开始回忆那一次,他到撒哈拉公干。回程的时候,山狗赶来要搭一程机。跟他一起的,有个叫秋秋的娇嫩姑娘,个头不高,眉目清秀整洁,尤其出奇的是她非常非常白。在沙漠里看到这种白,就像在绝顶上发现一湖水,令人印象极为深刻。杀人狐狸记得那姑娘好似是第一次出远门,一直说说笑笑,十分兴奋,一直上了飞机都没有消停。飞了一段时间,杀人狐狸内急,上了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意外的发现飞机门居然开了,山狗趴在那里,脸色非常可怕,而秋秋,秋秋不见了。

正 文-疯狂植物园整理版 第十七节(上)

两万米高空,飞行途中,一泡尿工夫,秋秋去了哪里,这始终是困扰杀人狐狸的一个问题。然而,这在当时根本不是他所注意的焦点。他的全部身心,都被山狗吸引了。

或者精确的说,是被一个陷入癫狂的山狗,震慑住了。

倘若你失去所爱,第一个反应会是什么?

昏睡?痛哭?给死党打长达十二个小时的电话倾诉?自杀?

大多数人,大约都会糟蹋自己以达到复元的目的。而山狗,非常人也,采取如此平凡的手段未免对不起观众,所以他决定:要特立独行的,报复社会。而且,他在决定下来的第二秒钟,就展开了行动:扑上去抢了一顶降落伞套上,单手在机舱门上一撑,纵身便跳了下去,杀人狐狸抢上前去看,茫茫云海中一个小黑点迅速下坠,转眼不见。以能量定位罗盘查看最近距离空中状况,跟踪下去,却在山狗降落位置锁定前失去了他的影踪。

满头雾水的杀人狐狸回到欧洲总部,刚刚坐定要看这几日离开所撂下的公文,忽然整个猎人联盟的警报响声大作,竟然是最高级别的深红险兆。他大吃一惊,从桌上一掠而过,冲出去查看时,在办公大厅的监视屏上,就看到了面无表情的山狗,正站在绿手指接待前庭,眼睛冷冰冰的盯住监视器。

所有欧洲联盟的工作人员全部缩在杀人狐狸身后,连几个资格不算浅的三星猎人也不例外。多奇怪,明明山狗处身于另一个空间中,却莫名使人战栗寒冷,他所散发那种气息,是一种天然来自死亡的纯净凝滞,仅仅感觉到,已经可以使身体颤抖,头脑僵硬,是寻常妇孺半夜大雨,却孤身走到了一处乱葬坟地的际遇。

杀人狐狸目不转睛看着山狗,心情猛然便烦乱无极,深吸一口气镇定下来,他问身边一个哆嗦着的文员:“前台接待的人是谁?可不可以开空间门让他下来。”

旁边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不,不用了,我已经,已经下来了。”

杀人狐狸仔细看看,那瘦瘦的初级猎人确实面熟,是适才自己进屋时殷勤上来接引的。如此一来,在监视屏上背对大厅而坐的那位仁兄,又是谁呢?

凤凰和山狗异口同声喊了出来:“那是谁呀?”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没有在天上飞了,此时是坐在一棵好大的树上,凤凰舒服的抓住树叉,头低下来专心听故事,而山狗则和杀人狐狸面面相觑骑在稍低一点的另一根树叉上。山狗整张脸上都是一副被诽谤了的表情。斜眼看着杀人狐狸郁闷的说:“你刚说啥?我混身放死光?我又不是杰狄武士,我怎么就放死光了?”杀人狐狸好整以暇的解释:“不是死光,是一种气息,一种~~~~”说到这里忽然停下来,而山狗此时刚好把一副“你说你的,我玩我的”型号的表情做到一半,换来一声叹气:“你这个样子,实在像煞了那个人。”

那么多年过去,你从那样的一个凌厉山狗,居然开始变得像煞了猪哥。

是的,当时代替前台接待员坐在绿手指前庭的,就是猪哥。

看不到他的样子,不过可以看到他的衣服,是件松松的奶爸睡袍,如果仔细看,还可以看到他口袋里斜插了一本亲子版“尼尔斯骑鹅历险记”。

他叫山狗,声音平静,温和,亲切,快乐。似乎完全不被山狗那压倒性的气势所影响。一声一声的叫。终于叫到山狗转了头。却是厉喝一声:“走开。不然我杀了你。”

猪哥竖起一只手指头,慢慢的摇,仍然是那么好的语调:“杀了我你开心吗?”

山狗一楞。眼睛里阴郁如亡灵般浓重。他冷冷说:“杀不杀你,我都不开心。为什么不杀。”

猪哥“哦哦”两声,忽然站起身来,监视器充分领悟了观众的多角度观影要求,转向正面,只见他将睡袍上衣解开,在那柔软而强壮的身躯上,满布许多大大小小的伤痕。不过半点也不触目惊心,因为各自形状都比较有艺术性,比如说狗熊头,满天星,茶杯把,仔细看才看得出来是给人拿笔画的。看线条和运笔,多半不是什么高手。而最深最长的一条,是在腰腹间。仿佛是一条鞭影挥舞后留下的痕迹,从锯齿状的裂纹一路看过去,还可以想象当时皮开肉裂的盛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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