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他又脸红了(111)
容琤失笑, 把几张纸叠起来, 放进杭絮的手掌,“这上面的字迹,没有丝毫相似之处,但却并不说明它们毫无关联。”
杭絮何其灵敏,她摩挲手中的纸料,厚软的质感,“难道是从纸张上看?”
“不错,”容琤点点头, “这几张纸都是净料生宣。”
“按理说, 就算是同一种宣纸, 但作坊不同、天候与晾晒时间不同,产出的宣纸也有明显的差别, 可这几张的纹路、厚度、光滑程度差别极小,几近于无。”
“所以……”杭絮喃喃道,“这几张纸,都是同一批出产的?”
“不仅是同一批出产, 还跟陈县令的奏报一样,都是从他的书房流出。”
容琤将几张纸铺开,又道:“可惜有几张纸被雨打湿,不然查一查纸上所用的墨,估计也是同一种。”
她点点头,惊讶于容琤对这等细微之处的敏锐,但依旧有着疑问:“陈舟竟有这么厉害,自己的字写得一般,却能够把他人的字迹模仿得一丝不差。”
尤其是岑玉堂的字,极有特色,杭絮只偶尔见过几次,再见时也能轻易认出。
容琤指尖轻轻点着桌面:“一般人当然不能,但陈舟不是一般人。”
“历贞二十年,陈舟入京科举,卷面勉强排在三甲末列,但殿试时先皇见他字迹潇洒,隽丽无比,随手提到了二甲。”
“书法每日练习,只会进步,断没有退步的可能,因此他一定是在藏拙。”
杭絮低头看着字迹各异的纸条,“他的书法那么好,那么模仿字迹应该也很容易!”
“一个小小的县令,竟然暗中插手如此之多的事情,究竟意欲何为。”容琤声音冷凝。
粮食被盗、暗害仇子锡与岑玉堂,如今还要暂代太守之位,陈舟做的未免太多,也太让人看不出目的。
“所以你才假意相信他,让他坐上太守的位置,想看看他下一步会怎么走。”杭絮了然道。
“我总觉得这些事情不是他一人能够做出,他的身后,一定还有其他人的帮助。”
容琤低敛着凤眼,“没有决定性的线索,我们只能静观其变。”
杭絮的心慢慢沉下去,他们的前方像是蒙了一层迷雾,看不清整个局势,就算两人都是聪明绝顶之人,能够凭借蛛丝马迹摸索出一点真相,然而就如管中窥豹、盲人摸象一般,没有看见最重要的那点,就永远也不知道整件事情的真相。
*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云儿的声音响了起来:“小姐,你在吗?”
杭絮把书桌上的东西全都收起来,这才扬声道:“我在,进来吧。”
云儿打开门走了进来:“门卫方才收到了一封信,好像是从京城给小姐寄来的,正好看见我,就托我给小姐带过来。”
她把信递给杭絮,“应该是老爷寄来的吧。”
杭絮一愣,随即一阵惊喜,连忙接过拆开,匆匆扫了一眼,果真是自己寄出那封信的回信!
一月前,她对枪头材质产生疑虑,写信去问爹爹,来回将近一月,他的回信终于到了自己手上。
她从头开始,仔细地看了下去。
信一开始,爹爹先是问了自己的身体是否康健,在扬州是否水土不服,水患危险否……一向严谨精练的杭文曜,絮絮了半页纸,才进入正题,开始回答女儿的问题。
“制作袖箭之材料,名为镔铁,锋利坚韧异常,吹毛断发,根据南洋传来的技法反复实验而制作,三月前方才成功,陛下下令严禁外传,尚未全军配备,七品以上将士方能领取。”
“如絮儿所说,镔铁在南方出现,绝不可能,或许只是同色铁器……”
杭文曜对军营的保密措施十分自信,因此在信中劝慰杭絮,但她自己却知道,枪头与袖箭,绝不是颜色相同,从光泽到手感,再到阳光下若隐若现的花纹,都别无二致。
她捏紧信纸,骤然回神,这才注意到颈侧上方轻轻的呼吸声——容琤也在和她一起看着。但她的心中却并无警惕,反倒向后仰靠在他的胸膛,将信纸举高,让他看得更清楚些。
容琤接过信纸,又重新看了一遍,沉吟道:“镔铁……我听皇兄提过,是一位南洋的匠人上供的,只有文字记载,兵器司反复实验了半年,方才打造成功。”
他低头看向杭絮,对方微闭着双目,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杭将军为何在信中写这些,莫非……你在扬州也见过镔铁?”
杭絮睁开眼,“云儿,你去我的屋子,把柜子里那个黑色的枪头拿过来。”
云儿问:“是小姐经常拿出来看的那个吗?”
她点点头,云儿轻巧地退出去,步履匆匆,不一会便回来了,手中托着一个用帕子包裹的东西,递给杭絮:“小姐,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