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他又脸红了(443)
“那些俘虏也会听你父亲的命令吗?”
希日娅没有明说,但杭絮明白,对方话中的每一个“他”,都是指她的父亲。
火焰发出“哔剥”的爆响声,塔拉发出小小的惊叫,她转过身子,把炉子里受潮的木头挑出来,安慰了几声小萝卜头,重新转过来。
“当然会听,她们不敢不听。”
她的声音还残留着面对孩子时的温情,但神色却是冰冷的。
“她们大多有孩子,没有孩子,也有姐妹或母亲,有亲人在,怎么敢逃出来。”
“他在无聊的时候,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让人放开围栏,这时候总会有人以为得到机会,拼命地逃啊逃,好不容易跑远了,但抬头一看,原来他们就在远处等着。”
“这些逃跑的女人不会被杀死,但她们的孩子会死,不是一刀砍头的死法,他们把孩子裹上皮革,扔到空地上,几十个人骑着马反复奔走,直到把那个孩子碾成肉泥。”
“你说,她们怎么敢逃跑呢,在她们的眼中,不管逃多远都能被追上,不如好好留下来,还有一点活命的机会。”
“你的母亲也在里面吗?”
希日娅摇头,“不在了,我刚出生的时候,她就死了,听别人说,是为了保护我,被狼给咬死的。”
“她死了也好,在这里待得越久,就越痛苦,早些死,反倒是解脱。”
“等我长到十二三岁,跟我一起长大的兄弟姐妹只剩下一半不到,死掉的那些,一半因为各种任务,一半是因为没有完成任务被他给杀的。”
“这时候他们已经不需要命令,会自己出去抢掠商队和女人了。我有一个哥哥,很受他的赏识,他的手段尤其多,每想出一种新的惩罚人的法子,就会受到奖赏。”
她轻轻地笑了一声,“明明在小时候,他还偷偷告诉过我,等以后长大了,一定要把那个人杀掉,带我们离开。”
“这就是你说的被同化吗?”
“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你觉得残忍,不能接受,吃完东西就吐,整夜地睡不着觉,梦里都是他茫然的眼睛。”
“第二次杀人,你不吐了,做噩梦醒来的时候,安慰自己这是被逼的。”
“第五次第十次,你可以很冷静地擦掉脸上的血,把他们手上的戒指剥下来。”
“第一百次两百次,杀人的时候心里想的是这个角度会不会溅上血,这支商队真穷,回去会不会被惩罚。”
希日娅低头注视着自己的双手,那双手纤细又修长,却并不白皙柔嫩,布满了茧子和伤疤,抚摸塔拉时,对方会眯着眼睛喊痒。
“我在那时候,手上的血从来洗不干净,这不是夸大,血会渗到茧子和指缝里面,手掌总是鲜红的,还没等血洗干净,任务又来,又被染红了。”
“等到我十五岁的时候,我的那位哥哥已经当上了首领,有了第十个孩子,不过他比上一位首领要仁慈些,不再让这些孩子自生自灭。”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开始怀疑起了我。”
“他觉得那个人喜欢我多于他,生怕我会抢了他的位置,所以他开始谋划怎么杀了我。”
“我没有阻拦,权当不知道,任由他动作。”
“你不想活了。”
“谁想在那样的环境中活下去,我每一天都觉得痛苦和悔恨,但我又那么懦弱,不敢抛下自己的生命。”
“每次濒死的时候,我都在想,要不这次就不要努力,闭上眼睛等死好了,但每一次,我都不甘心地站起来,把对面那个人杀死,多活几天、多活几天,就这样,我一直活到了十八岁。”
“如果他的圈套再缜密一点的话,几年前我就该死了,但偏偏有那么一点漏洞,我原来想当没有看见的。”
她自嘲地笑笑,“但这不可能,我是个懦弱的人,只要有一点活命的机会,就会拼命抓住不放手。”
“我受了很重的伤,一路向西流浪,被哈萨捡到了。”
“绿眼睛只存在于那几个部落,我的身份很容易被猜出来,他知道后却没有杀我,而是把我带回了科尔沁。”
“后来的事,不用我多说,养好伤后,我嫁给了哈萨,生下了塔拉,一直到现在。”
希日娅喝下酒罐中的最后一点酒,脸上带了点红晕,“好了,我的事讲完了,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杭絮注视着希日娅,对方的神色冷淡,偶尔投向塔拉的目光满是温柔,任谁也想不出来她有那样一段过去。
“从你的外表,根本看不出来你当年的经历。”
“外表是最能迷惑人的东西。”
她打量着杭絮,“光看你和杭文曜的外表,谁能想到这是一对杀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