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他又脸红了(5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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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花炸响,惊动了两人,杭絮在容琤肩头蹭了蹭,退开,“我们出去吧,让人过来收尸。”
她走了几步,回头见床上被褥的一角折着,丽夫人的一只手露出来,便退回去,将手塞进被褥。
那只手没了体温,在外面又待了一会,带上了寒气,摸着如同石头一般,拳头的缝隙里露出一角白色的丝绢。
杭絮疑心自己看错了,拿了油灯,仔细去看,的确有东西,似乎是一张帕子。
“她手上有东西。”她冲容琤道。
对方也走过来,和她一同来看。
将僵硬的手指一根根掰开,里面的手帕便露出来,它被揉成一团,像是包裹着什么东西。
杭絮拿出手帕,在床头摊开,入目是一枚玉蝉,极漂亮的成色,灯下水一般的碧透。
玉蝉的顶端有孔,系着一段红绳,绳有磨损。似乎曾被佩戴过许久。
“这似乎是她的项饰。”杭絮记得,曾在丽夫人颈间见过一段红绳。
至于那帕子,有着黑色的痕迹,抻平整了,在灯下看,是几行娟秀的小字。
“妾死虽有憾,却无半分不愿,玉蝉送与敛儿,尸身与夫君合葬,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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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丽夫人尸身的时候,陆太医一直在旁边看着,长吁短叹。
仆人提着灯把整个帐篷仔仔细细搜索了一遍,没有发现别的遗物,也没有找到剩余的附子,应当是丽夫人怕毒性不够,把药全吃了下去。
少年担心师父,在旁搀着老人,听见这事,不由得道:“附子又苦又辣,二两吃下去,肚子里还要翻江倒海,这多难受,为什么要自尽啊。”
陆太医叹了一声,“一心求死之人,活在世上便是最大的痛苦,区区附子之毒,又算得了什么。”
尸身被抬到外面来,月色下,女人的皮肤更显冰冷苍白,光是看着就能觉出丝丝寒气。
婢女过来禀报:“王妃,已经给……夫人穿上了衣服,是停灵几日,还是?”
杭絮揉揉眉心,“不必停灵,让人今晚就埋了吧。”
“埋在哪里?”
“埋在拉克申的旁边。”她摸着袖中的那方帕子,仿佛能感受到上面凹凸不平的墨字,“这是她的遗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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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杭絮去看那处被铲开两遍的坟地,除了泥土新一些,与昨日并无区别,埋了一个人或两个人,都是土下的死物罢了。
丽夫人的身份虽不明不白,但下人或许是念着这人还算受杭絮重视,在坟头立了块木板,算作墓碑,上面空空的,没有半个字——他们不知道丽夫人的身份。
杭絮原想写点什么,但转念一想,她又能写什么呢?
写塔木雅与拉克申之墓,说不定没几日就要被痛恨拉克申的科尔沁人给铲了;写丽夫人的本名,丽阑因,也没什么意思,知道这个名字的除了她和容琤,或许只有远在京城的丽太傅,无人知晓下面埋的是何人。
墓碑本就是供后人祭奠而立,若无人来祭拜,立碑有何意义?
她最终没有在上面写什么,只是将墓碑又往下按实了,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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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尸体的工作进行了三天,那些被践踏毁坏的各色丝带重新挂起来,重新在各家各户前飘荡,仿佛从未经历破坏。
离婚期只剩几天,科尔沁周边能赶来的部落全都赶来,一时间略有些空落的科尔沁重新热闹起来。
阿布都已没有时间去审问叛徒和清理后事,这些全都交由手下去办,他投入和亲朋好友的交际之中,这两天到处乱跑。
杭絮和容琤算得上容攸的娘家人,这样的交际自然也是要参与的,喝酒的事情全都推给容琤,比武就两个人轮着来,闲暇的时候,则趁机同几个小部落谈通商之事,倒是谈成了不少买卖。
这样热闹的日子持续了两三天,终于到了最重要的一天。
一大早,外边就敲锣打鼓地闹起来,杭絮走出去看,不是中原八抬大轿迎亲的场面,反倒是数匹骏马在草原上奔跑,骑马者在马上吹弹乐器,闹腾不成调,却别有一番欢庆。
其中最显眼的自然是阿布都,他穿着漂亮的婚服,上面照科尔沁的习俗,嵌着闪亮的玉石,脑袋还戴了一顶帽子。
他前后左右都有人,或伸手,或挥马鞭,誓要抢走那顶帽子,而其中最为主动的,就是阿娜尔。
她的一匹红马,在或棕或黑的马匹中格外显眼,跟阿不都最紧的也是她,两人几乎要肩贴着肩,她跳去来想夺那帽子,丝毫不因这人是兄长而手下留情,脸上反而带张扬的笑。
阿布都则操纵马绳一拐,显现避开了妹妹的毒手,而后又左腾右挪,总能恰好逃脱阿娜尔和众人的追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