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静阔(9)+番外
徐清风身上都是皮外伤,除了手臂上的伤,还伤到了膝盖和右小腿。
但都只是划伤和淤青,还有些细小的伤口,最严重的是左臂上的刀伤,一共有十一道,刀刀见血。
徐清风乖巧地任由大夫检查,垂着头,大夫问话也不答应,时不时偷看陈恪的脸色,从刚才到现在,陈恪一直都沉着脸不说话。
“这位公子……”大夫捋了捋山羊胡,斟酌着开口:“身上皆是皮肉伤,并无大碍,只是这左臂,十一道刀伤,刀刀见血,伤势不轻,失血严重,需要一段时间恢复。”说完一辑,等着陈恪吩咐,陈恪却问道:
“大夫可知他为何会心智退化?”
大夫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毕恭毕敬道:“怕是……受了极大的刺激。您看,公子手上的刀伤明显是自己划的……”大夫说着抬头看了眼陈恪的神色。
“继续说……”
“这十一道伤,腕骨处最深,而其他几处,几乎每一道都是中间深,两头浅,甚至伤痕不够连贯,证明下手的时候犹豫不决,而腕骨这处,伤口平滑,必是一刀下去毫不犹豫,想必是抱了必死的决心。”
第5章 帛书
大夫捏着山羊胡的尾端,心里猜测这八成是一出豪门贵子强抢良家男子的戏码,这种事前段时间也听说过一起呢,近日名门望族饲养男宠的事情屡见不鲜,不禁感慨真是世风日下啊。
陈恪可猜不到大夫在想什么,只觉得心里有股无名怒火烧着。
陈恪不说话,大夫自然不敢多言,偷着一瞧陈恪的穿着,那布料和花式岂是寻常人家用得起的?
再看那公子,虽然浑身脏污,但却细皮嫩肉,一看就不是吃苦的命,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但这位爷虽然表情不善,但眼神里的关切却不假,很是紧张那小公子。
“那能恢复吗?”
“公子眼神清明,心脉无异,鄙人推测,这位公子受到刺激后心智崩溃,陷入自我闭锁,疯癫痴傻犹如前世忘却,心智退化犹如三岁幼儿,但若悉心照料,想必假以时日定能恢复。”
说了等于没说。陈恪摆摆手下了逐客令,“有劳了……”
大夫退下去,陈恪禀退所有人,屋里只剩下徐清风和他两人。
替徐清风把裤腿放下来,陈恪还是一言不发,不知道该说什么。
作为徐府的小儿子,徐清风定然也是锦衣玉食地长大,陈恪回想起重生前徐清风的手,很是粗糙。
而现在,徐清风的皮肤依旧是细滑,泥污也遮不住他的雪白,只是那十一道伤太过于狰狞,陈恪不能想象所谓「必死的决心」。
“啊啊。”徐清风轻轻扯住陈恪的袖子晃了晃,“王、王。”
轻柔地拉开徐清风的手,陈恪叹了口气:“不疼吗?嗯?”
“疼。”像是怕陈恪生气,又像是担心陈恪会离开,徐清风执拗地拉住陈恪,重复道:“好疼好疼。”
“为什么不说?”
徐清风这回并不回答,不知道说什么,也不会表达,嘴巴张开又闭上,变得烦躁,松开了陈恪的袖子,扭过头不去看他。
陈恪却不放过他,掐住徐清风的下巴,扳过他的脑袋逼他直视自己,这才发现徐清风眼里隐隐的泪光,暮地心就软了。
“如果哪里疼,要说。知道吗?”
徐清风还是怔怔地看着他,陈恪松开手,缓和语气,“说,「知道。」”
这回徐清风懂了,答道:“知道……”
也不知道是真知道还是假知道,陈恪叹口气,唤人提来热水给徐清风沐浴。
只是徐清风不能自己沐浴,对进来服侍的两个小厮露出明显的不喜,全公公只好和声细语地哄他,成效倒是有,徐清风愿意配合了。
坐在外头听着里间的动静,陈恪若有所思。若说谁能给他下毒,还是慢性毒药,无疑先从身边的人怀疑起,而陈恪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全公公。
全公公四十有三,看起来还是十分年轻,身形不高不胖,脸却又大又白。
六年前宣武帝将全公公放到陈恪身边照顾陈恪的饮食起居。
不得不说,全公公做事体贴稳当,细致入微,话也不多,一直深得他心。
而重生后,陈恪仔细思索,认为最不可能的人或许最有可能,况且陈恪病倒后太恒宫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并不清楚,仔细回忆,似乎倒下前就没见过全公公了。
所以重生后的这段时间,陈恪有意拉开与全公公的距离,想必全公公也明显地察觉到了。
毕竟一直贴身服侍王爷的人突然高频出现在王爷不在的地方,连其他人都有所察觉。
但全公公如同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该做什么做什么,愈加沉默寡言,同时也自觉地拉开与陈恪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