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瓶[娱乐圈](30)
因为她的爸爸生病了。
生了一种在十几年前的小城市里找不到原因的病,所有的治疗都是无效的,每天的化验单上可以看出日渐削弱的生命力,不到一年的时间,她的爸爸就无法站立,家里开始入不敷出。
最后半年里,她的爸爸骨瘦如柴,脸上的皮快要包不住牙齿。花知穿着前年买的短小棉衣站在他的床头给他擦脸,那时候她意识到曾经那个健壮的把她扛在肩头的爸爸已经回不来了。
爸爸死前的一个星期,时常陷入昏迷。家里亲戚有时候会小声嘀咕说,应该就在这几天了。花知听到了,似懂非懂,于是她几乎一有空闲时间就会呆在爸爸的床头。
都说灵魂脱离肉。体之前肾上激素会爆发最后一股能量,就是人们常说的回光返照。
爸爸那天下午突然醒了,神志还异常的清晰,床头只有花知一人,他用细如枝干的手指握住了她。
他告诉她,要好好照顾自己,在家里听话,千万别生妈妈的气。
说着说着他就哭了,花知看着他的手,干枯的关节仿佛一碰就断了,却还紧紧握着,这双手曾经牵着她、抱着她、把她抛向高空又稳稳接住,像天下所有爱女儿的父亲一样,想用这双手为她遮风挡雨。
最后他哭着说,我的好姑娘该怎么办?我这么好的姑娘以后一个人该怎么办?
那时候的花知不理解那些话,只在床头跪着,跟着爸爸一起流眼泪,在心里向着无所不能的神灵祈求不要带走她的爸爸。
而父亲走后第二个月,她妈妈就跟谢文强住在了一起,半年后,生下了她同母异父的弟弟。
突然间,她就明白了爸爸的那些话。
那时候,她十二岁,叛逆的因子在她身体野蛮的暴涨,她告诉自己永远不能原谅这些人。
闻于夜三十年来很少会有手足无措的时刻,今晚应该能排到前三。
花知坐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明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眼泪却一颗一颗砸在手背上。
他像一个即将上台演讲却发现自己准备错了发言稿的演讲者,紧张而又慌乱。
其实,他很早就知道了她的家庭结构,也知道她与这个后来组合的家庭惯来不太和睦,他觉得自己很了解她,但直到今晚他才意识到自己可能一无所知。
一颗颗眼泪像是一滴滴强酸,灼蚀着他的心脏。
他慢慢朝她走过去。
“对不起。”他一只手扶着她的后背,一只手替她擦去眼泪,笨拙的安慰。
“好了好了。”
“知知别哭了。”
“别哭了。”
第15章 思想不正确(捉虫)
去西北的飞机上,花知静静闭着眼,眼部周围盖着一圈冷敷片。
她在心里后悔,昨晚太放纵自己了,哭了那么久,早上起来的时候眼睛都肿成桃了。
想到这里,她有些不好意思,虽然身边的人根本不知道她忸怩的原因,但她还是拢了拢身上的毯子,试图把自己缩的渺小一点。
昨晚上的闻于夜很温柔,不停的喊她知知,还吻她湿润的脸颊。
可是这样一来,她心里的委屈反而被放大了,以至于哭的更加凶猛。
夜晚会放大人的情绪,所以,第二天曝露在晨光之下的花知,简直想把自己闷死在被子里。
她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谢文强会去找闻于夜。
把这两个人名字放在一块,都会让她觉得不舒服。
在她22岁那年,她的母亲因为车祸中护着她同母异父的弟弟而不幸丧身,从那之后,她就没再怎么与那个家庭有过什么交流了。
只是在每年爸爸的忌日时,会寄一笔钱过去让谢家父子帮忙祭奠一下。因为她成了演员之后变得很忙,时间很难自由支配。
随着她的名气大涨,她寄回家里的钱也越来越多,几万或者十几万,只希望他们能尽心一点。
谢文强识时务,也自知不占理,每次收到钱之后还会跟她客套。
这样的关系一直持续到她结婚。
因为她终于有时间亲自去给爸爸上坟了,就很果断的停掉了给谢家父子的钱。
谢家父子肯定不愿意,谢文强搬出了她的弟弟,说这是她在世上唯一的血亲了,还不到20岁,她这个姐姐不能不管他。
花知觉得很离谱,两个大男人,为什么要她来管?
更何况,谢文强可能不知道,她只要看到这个弟弟,就会浑身血液倒流、脾胃抽筋,简称想吐。
因此,她把谢文强拉黑了。
结果,谢文强找到了闻于夜。
离谱中的大离谱。
花知非常清楚自己昨天晚上对闻于夜的发火是没有理由的,好在闻于夜真的教养非常好,不仅没有觉得她无理取闹还温润体贴的过来安慰她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