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归(137)
身后跟着的衙役们也总算歇了口气,大官儿的女儿找到就好……
薛婉君的视线还恋恋不舍停留在早已消失的魏国安背影上,她被素心拉回了驿站。
那出来寻魏国安的小厮见爷走得如此之快,刚起步便要去追,却被脚底的不明物体绊了个趔趄。
他低头一看,竟是盒胭脂水粉。
小厮捡起胭脂和手帕,想来应是方才和爷交谈的那位姑娘。
他转身欲要还给姑娘,没想到姑娘也不见了。
“算了算了,我还是交给爷,让爷还给人姑娘,说不定还能促成一段金玉良缘呢!”小厮嘀咕着,朝魏府方向而去。
薛婉君回到馆驿,双足再也撑不住,倒在了床榻上。
素心为她脱掉鞋袜,看到足底遍布大小不等的水泡,心疼道:“小姐,您这足底……”
薛婉君却喜悦道:“这些水泡啊,是月老手中的红线呢!”
素心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暗道:小姐这是被匪徒绑糊涂了啊……
她服侍薛婉君就寝,在衣裙上搜寻半天,都没找到今日小姐买的胭脂,问道:“小姐,您的胭脂呢?素心给您放在妆奁盒中。”
薛婉君找了半天,亦未果,道:“想来是遗落在路上了……罢了,日后再买便是了……”
毕竟,胭脂已经不重要了……
魏府。
等魏国安急匆匆回府,小忠子早已赶回宫中。
他留下一张字条,上面写道:兄长,阿弟在宫中一切安好,勿挂念。
魏国安轻松地吐出一口气,只要阿忠在宫中无虞,他在宫外便可心安了。
他问向一旁的婢子:“二爷走的时候给他带莲子糕了吗?”
婢子灵巧地回:“爷吩咐的婢子不敢忘,亲眼看着二爷带走的。”
“那便好,阿弟最喜这莲子糕了……”
此时,小厮进来,行礼后将用手帕包着的胭脂放在魏国安前,道:“爷,这是今日那位姑娘落下的,小的带回来了……”
婢子眼尖,道:“爷,这手帕还是苏绣的呢!”
魏国安不懂,询问道:“何为苏绣?”
婢子:“苏绣是江南一带盛行的织法,阵脚活泼,色彩淡雅,京城中的女子皆以着苏绣衣衫为荣呢!”
江南?
他反复摩挲着这方丝帕,一隅绣有一朵盛开的海棠,他猛地想起那位闭月羞花的姑娘声音婉转道:“小女小字棠儿,海棠的棠。”
她可是江南之人?
魏国安低头望向那盒散发着海棠香气的胭脂,一抹相思不由自主地浮上唇角……
云王府。
顾小瑞向两位正在下棋的主子汇报:“王爷,人寻到了。约莫酉时,在朱雀大街上找到了薛小姐。”
“薛小姐自诉被一黑衣歹徒打晕,带到城隍庙,是一男子将她救出。薛刺史见女儿既已寻到,也没再过多询问,京兆尹梁大人便未再追究。”
云楚岫一摆手,顾小瑞便识趣地下去。
他看向面前的棋局,此次可千万不能再被阿清分心,能不能今夜令阿清在上腰肢扭动,全看这盘是否能胜。
无清现在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怎么就被生性爱耍嘴的云知还带入了彀中?
无清记得晚膳后,知还非嚷嚷着再来一局。
下棋也便罢了,他还哄着自己要什么彩头。
他思索片刻后,道:“若是我赢了,从今以后不可再对我贫嘴。”
说完便后悔了,印象里这人从未实现过此类承诺。
他当下便要换一个,却被知还堵道:“这说出的话便如落定的棋,不可反悔。”
无清只好道:“好,随你。”
只见云楚岫嘴角噙着一抹无清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坏笑,不正经道:“那今夜我要你在上……”
“什么?”无清最初并未意识到知还所言何事,但看他一副不怀好意的模样,无清倏地明白了,恼羞成怒,“你!下棋如此文雅之事,怎能用那事做彩头?”
云楚岫无赖道:“我们这叫享受闺房之乐!再者,你的要求我都答应了,我的你不能不答应。出家人还了俗,应比常人更守信义才是!”
无清真真是惧了他那张能说会道的嘴,满脸写着不情愿,开始了今夜的“生死”棋局。
眼见无清要输了,他急中生智,故意提起顾小瑞方才禀报一事,道:“知还,你不觉得今日薛小姐被劫一事甚是怪异?”
云楚岫一门心全在棋盘上,漫不经心道:“你有何看法?”
无清双指夹住白子,道:“按常理言,女儿被绑走,父亲定会将凶手找出来,可此事好似便以薛小姐平安回来为句点而结束了。不仅薛刺史不再追究,就连梁大人也不再让衙役们去调查,仿佛与常理不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