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相思:愿君一世平安,同我喜乐(275)
我哪还能坐得住,僵直地往外走了几步。
好在走出门前,我已经调整好自己的姿态和模样。
明面上还是落落大方,没有丝毫错处。
我家宅邸不大,但我爹在修整上花了不少心思。
出了我院门左拐有一方小池,池边种了不少冬青,在萧瑟的冬日也长得葱郁。
霍歇先递过来一提子红纸包。
四方包装,红印封顶,是京都老字号玉记的糕点。
只不过玉记过年节,除夕往后关门五天。
今日是新开门头一天,队伍估计能排到城门外去。
礼不重,重在心意。
我有点不好意思收。
我白日做梦,肖想霍歇娶我,此等小人行径,哪配他如此体贴相待。
但不收,更是不懂礼。
所以我怀着愧疚之心接过了。
本以为一提子玉记糕点便算了了,没想到霍歇转头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玉瓷瓶,不过手掌大小。
他摊着手掌递过来时,眸中满是笑意。
像极了我小时练了一张漂亮的大字拿去讨爹娘欢心一般,有期待也有自信。
是相信他们会开心。
我接过玉瓷瓶,拔开玉塞,扑面而来的酒香熏得我一个晃神。
是一壶醉!
天下美酒众多,真有大名气的不过那么几个,金陵斗是其一,一壶醉更是。
酒如其名,一壶醉是最醇厚的酒,一壶便可使人迷醉。
我早就想尝尝味儿了。
可这酒我更没脸收。
一提子糕点我尚且可以厚个脸皮,若再加上一壶醉,别说我做了那个梦,就算放在平常,我也收不得的。
我急忙要塞回去。
霍歇哪肯,送出手的东西就没有往回拿的道理。
我俩在池边你来我往,一顿推让。
最后结果是……
我双手捧着玉瓷瓶,霍歇捧着我的手。
画面僵住了。
我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连呼吸都忘了个干净。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有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好像喝了个酩酊大醉,脑子里尽迷蒙着泛粉的空白。
霍歇也是愣,好长一个静止后,才反应过来,收了手退后两步。
就……有点尴尬。
半晌他才轻咳两声,道:「酒你留着,我也不喝,留着没用。」
「啊……好。」我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双手捧着玉瓷瓶,微凉的触感让我想到他的手,干爽温热。
打住,这事压根不能细想。
我的思想它本来就不干净。
「那我……我也得送世子一个新年礼物。」
霍歇立马就想张口拒绝,不知道想到什么又止住了,视线一转落在我腰间:「你那个囊袋可外送吗?」
我便顺着看向腰间囊袋。
不是什么贵重物品,我娘做的一个月牙白的锦袋罢了,只在小角里多绣了个圆圆的黄月亮。
我日常喜欢拿它装些小物件,不过为了配衣服,我娘各个颜色都给我做了一个,不是什么特别东西。
这个月牙白的,我今日没出门,只往里装了个香丸。
只是一个囊袋换一壶醉外加一提子玉记,怎么算也不合适。
所以递过去时我尚有些犹豫。
不过霍歇看上去很欢欣,接过去抚平边角收进了怀里。
他这一认真举动,让我刚刚没来得及蔓到脸上的热意直冲天灵盖。
不用看我也知道我现在估摸就像只虾怪成了精。
我连多抬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生怕霍歇被我一张大红脸给吓住,只能赶紧赔了礼,道一句:「多谢世子爷挂念,我先回去了。」
「好。」霍歇应了。
在我转身之后又叫住:「满满——」
我疑惑回了半身,只听得他道。
「不要贪杯。」
这下我连耳朵根都红透了。
霍歇总有这般本事,一言一行,都让人无端心动。
我匆忙回了院子,紧紧关上房门,背靠着冰凉的房门,冷意传来,热度才降了几分。
我顺着门板坐下去,搁下一壶醉,抬手捂住了脸。
林满月啊林满月,可真是没有自知之明。
总想得太多,又总故意不想太多。
我无数遍在脑子里叫嚣着不能,心却一直在蠢蠢欲动。
甚至做出许多不切实际的事来。
就像明明知道计划退了婚,也不足以和他相配,但总忍不住有那两分惦念。
就像以为装成闺秀模样,一身清白,就能有一点资格去触碰去接近。
满目荒唐。
我大概还是清醒点好。
霍歇要走时,我兄长遣人来叫我去一起送送。
我没去,招了春禾,吩咐她拿了我装好的一个木盒子给霍歇。
就说是我给他的回礼。
毕竟一个囊袋实在不够看的。
我不知道霍歇收到这个是什么想法,或许会觉得生气和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