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神(46)
我把司月放在床上,开始收拾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房间。她安详地给自己盖上被子,一动不动,偶尔哼哼两声。
“这是?”我拿起床头柜里一个画着漫画美少女的盒子,“振动波?防水?”什么玩意儿。
虽然这个大盒子身份存疑,但是下面两个小盒子很清楚地写明了自己是什么“水润超薄……避/孕/套。”
……那我懂那个美少女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了。
远山笑道,“这个房间,服务很周到。”他瞟了一眼角落里的红色健身椅。
……在我发现这几个计生用品之前,我确实以为那是个健身器材。
司月从哼哼中抽空说了几个字,“八爪椅。”
我立刻上网扫盲。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那不是健身器!”
“你也没说错呀,确实是健身的。”
……
远山看着窘迫的我,轻笑起来。
“……好笑吗?”
他摇头,“事情不好笑,但是人好笑。”
“所以,你们大老远来太行山,开了情/趣房间,然后去太行山人民医院半日游?”
……怎么听起来这么不对路子呢。昨天我身边带的还是一个活蹦乱跳的司月,今天就只能看见一个病病歪歪的司月,这很难不让人觉得是我夜里吸干了司月的阳气。
我一定要澄清我自己,我没有,虽然这个屋里到处都是情/趣用品,但是我真的没有和司月做什么橘里橘气的事情,只是一碗鸭血引起的灾祸……不行,不能直接说,我把远山叫到一边,附耳说如此鸭血鸭血这般。可不能让司月听见“鸭血”两个字,她现在见血封喉,一听见就想吐。
“真的?”远山奇道。
“我骗你做什么?”比真金还真。
远山回过头去,不怀好意地问了一句,“司月,想吃鸭血吗?”
……
躺在床上的司月愣了一瞬间,忽然起身偏过头去哇的一声吐在了我的鞋上。
我扑到床头,堪堪没有抢救过来我的鞋。
我望向那个笑得花枝乱颤的男人,怒吼他的名字。
“远山!”你有病啊!!
晚上,司月眼睛周围红点密布。
查了查,是剧烈呕吐导致的毛细血管破裂,形成了张力性紫癜。
……
这倒霉的一天怎么还没有结束!
我趴在司月的床头给她脸上敷热毛巾,敷着敷着意识逐渐不清醒起来。
不知道是过了片刻还是过了很久,我听见远山喊我的名字,随后把我扶起来,搬回套间里面那张床上,那本来是我为远山准备的。
昏昏沉沉了不知多久,我觉得浑身开始烧起来,远山把我的衣袖全都撩上去,稍稍解开我的衣领,敷上冰冰凉凉的东西。
在冰敷下,我脑子清醒了一点,意识到我在恢复神体。我睁开眼睛,看到远山坐在我旁边,他伸手探向我的额头。我断断续续地叫他的名字,“远……山。”他的名字很好听,念起来的时候让人感觉很安心。
“你是谁?”我在他的名字后加了一句。
远山为我更换冰块,修长的手指冻得更显泛红,似乎是要耐心回答我一个无需回答的问题,“远山,当然是远山。”
“没有骗我?”
“没有。”他否认道。
“那你为什么不看我的眼睛。”
远山闻言抬头,他的眼睛里似乎有广阔天地,让我一时沉溺其中。思绪飘飘扬扬,飘到流云之上,飘到星子之间,飘到蒲苇之旁,直到风筝断线,柳絮落地,才从那些纷乱的景象中回过神来,将目光凝在远山的脸上。
自从他化成人形之后,我还没有这般仔细端详过他,不知道是不是生生世世的如影随形,我总觉得他的样子就刻在我的心里,我曾在心里无数次描摹过他的眉峰和鼻骨。
想着便抬起手来,抚上他挺立的眉峰,他长得也很好,只是太过熟悉,我早已不记得评判。
“你想起来了?”他犹疑道。
“想不起来。”
“你当然想不起来。”他似乎很肯定。
“如果我想起来了呢?”
“那我就认。”他把一片薄冰放到我眉心。
瓦罐的故事
对不起,我为我的误解感到羞愧。
我以为自己已经流畅地解码了瓦罐的故事,事实证明,全是扯淡。但是在我知道如何真正地解码瓦罐故事之前,我就已经被瓮中捉鳖了。
我和司月被关在套间里,无法出去,从门缝底下往外瞧,还可以看到来来往往的脚步声,闻到浓烈的汽油味。
司月脸上捂着热毛巾,说我伟大的双语文学终究只是个笑话。
……
时间倒回到两个小时之前。
我和远山说着说着话就彻底昏睡了过去,随后再清醒时神身已经恢复,但是远山不见了。我糊里糊涂地回忆起那番对话,觉得莫名其妙,我为什么会问远山这种问题。唉算了,不想了,还是眼前事比较重要,我先得把盛冰块的桶给酒店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