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神(56)
“我也是。”
她的笑容更灿烂了,朝他挥挥手,“下次再见。”
我向前走去。又看到了这两个人。
他们在群山之间穿行。
“你总是这样,每当我觉得我们是很好的朋友的时候,你就泼一盆冷水让我觉得我根本就不了解你。”那女子的声音中已然不再有曾经那样的轻盈。
“你确实不了解我。”他淡淡地说。
她停下脚步,“好好好,自始至终,都是我自作多情了,你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就此别过。”她怒气冲冲地说。
云絮在她四周快速流动,气息紊乱。
“成霜,别这样。”他皱眉道。
她冷哼了一声,与他分道而行,头也不回地走了,周遭云气缭绕,淹没了她的身影。
再向前走去。依旧是他们二人
她冷着一张脸,踩着云,利落地降落在他面前不远处。
“成霜?”他看到她忽然出现,不由自主叫了她的名字。
“司云神。”她冷淡地提示他,一脸我们很熟吗的神情。
他无奈,“好,司云神。”
未想她更生气了,拔高了声音传达神谕,“钦青怀渊,于三十六日后正午入大光明阵,不得延误。”
“你可以告诉陆吾,不用提醒我,我会如约前去。”他的眼神里也写满了疏离。
“你食言的事情还少吗?”她冷言道。
两个人看向彼此,一时沉默。
她不欲久留,先行用转身打破沉默,走向远处,忽然顿住,想要说什么,却只变成一句“好自为之。”
“好。”
我疾步向前走去,每走一步,眉心都更痛一点,在记忆道所留存的这些往日记忆中,我记起了怀渊。他温柔的时候会让暮春的风自惭形秽,他神情疏离的时候会寒于深秋江河。是我沉溺暮春,而不肯接受四季。我与他的身影接连映在前方,五步一逢,十步一转身。我看到好多好多个他和我,我们的装束随着岁月的迁移而显得缤纷多样,不同的景色缀连成段,唯一不变的是我们的容貌。
我看到他摆弄酒瓶,故意敲得叮当响,我佯怒说他吵到我行文了。我看到他在旷野中,与我视线交汇,相望一笑。我也看到他站在高高的城楼上神情落寞,我也看到他在冀州书院中四处打听我的踪迹。我从来都是成霜,但是他是怀渊,是从容,是少商,是无数个与我同行但终究未能一直同行的人。向来如此,一直如此。原来生生世世,怀渊都在与我重逢,真的是我忘记了很多,忘记了他氤氲暮春之风的眼睛。
随着我向前跑去,我眉心的疼痛愈演愈烈,我只好用手捂住额头。
我不肯停步,朝着记忆道的最前端冲去,生生世世如同浮光掠影,那一重又一重的轻语和争吵纷纷被我甩在身后,记忆道的最前端一定是今生,今生今世。
眉心的疼痛在记忆道的尽头达到顶峰,让我跌了一跤,向前扑去,膝盖触地的一瞬间,我骤然睁眼,从梦境中惊醒。
我还站在原地,同我沉入梦境前的位置一模一样。离开光线柔和,图景朦胧的记忆道,现实中刺眼的日光让我不得不向后退了一步。看看手表,时间才过去一分钟,而我感觉我已经跑了三天三夜。额头上的汗水还在,眉心留有余痛,但是和缓了许多。
赤水在墙根的背荫处靠着,看我在灼热的阳光下暴晒也不管我。得意地说:“你看,我没有骗你吧,骗你的是远山。”
我心中有些复杂。远山确实没有说,他没有说的事情看来不止一件,他不告诉我无间之刑,不告诉我生生世世我与怀渊的重逢,他什么都不告诉我。但是我仍旧不能贸然相信,是他封住了我的记忆,难道真的像司月随口说的,他才是布局的幕后黑手吗?赤水的目的达到了,他就是要让我不再全然信任远山。从这时开始,我与远山的神命同盟出现裂缝。
“为什么不让我看下去?今生呢,为什么我没有与他相逢。”我掏出手帕,擦汗,走到赤水站着的那背荫里。
“我怎么知道为什么,看不到那就是没有啊,这个阵法只能让人进入记忆道,又不能未卜先知,新发明的,目前只能锁定一个调查对象,还要改进……”他自顾自地说起阵法来。
我打断他,“你还知道什么?”
看来赤水知道的东西很多,看似随心所欲,其实早有谋划。
“我知道的很多啊,但是别的就是另外的价钱。”赤水露出了他的獠牙,要和我谈交易。果然,刚刚只是在钓我。
谈!那话怎么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司月的追求者
司月倒了三趟地铁,诚心前往据说很灵的燕山寺烧香拜佛去去霉运,结果到了那里一看,门都没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