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世纪(67)
赵斯延原本是想着,他要冷心冷肺的在李云舒面前摆烂,以此证明自己对她的好没那么廉价。
他并不是李云舒想怎么糊弄就怎么糊弄的人,他对李云舒的好,是发自内心的,别人不轻易得到的一份感情。
赵斯延某天有在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倘若他一直都对李云舒百依百顺,她需要他的时候他在,她并不需要他的时候他也在,显得他碍手碍脚的时候他更在,并且眼里还容不下任何人,只顾着李云舒一个人,长期这样下去,想必李云舒那个木头脑袋照旧也不会明白自己对她究竟有怎样一份感情。
他对她的好并不是邻居之间心心相惜的照拂,而是想彼此规划,彼此牵绊的一份独一无二的感情。
那并不同属于梁婉华与吴素怀,也不像巷口的王婶和门口卖包子的陈大爷,那份好不是邻里之间通过一份温菜或老家多带回来的特产互赠而传递的。
他把对李云舒建立的感情牢牢的划分在“我独一无二的爱人”上。
所以,他们这次的冷战,并没有那么容易和好。
并且争取和好的主动方,在于李云舒,而非一直主动的赵斯延。
伴奏在耳边回荡,赵斯延一下子回过神来,才发现他的视线一直牢牢定格在李云舒身上。
“赵斯延?赵斯延!你还在看哪呢?全体停下!”
随着声乐老师的指令,环绕着整个活动室的歌声一瞬间消失了,声乐老师踩着恨天高“哒哒哒”的走向赵斯延,眉毛跋扈的向两侧横斜而上,倒像是刚纹完没多久的眉毛,还没来得及掉痂,依旧发黑得厉害。
赵斯延心道:“完了,要挨批了。”
果然——
“赵斯延同学,你是不是根本不把老师放在眼里,光顾着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是吧?大家都在跟着伴奏唱的时候,你问问你自己,到底在干什么,神游天外?”
他问了问自己,得出一个不那么令他痛快的答案——他在悄悄的看李云舒。
而且是看得很入迷的那种,仿佛整个人的魂都要被她吸过去了。
李云舒虽然全程唱得很认真,但是赵斯延的视线太过灼热,她能清清楚楚的感受到身旁到底是个什么光景。
声乐老师“嗐”了一声,又重新回到讲台,把伴奏放上,大声的说:“因为赵斯延同学,全体再留十分钟。”
稀稀拉拉的训练过后,当他们背上书包走出教学楼,呼吸到第一口新鲜的空气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钟了。
往常在夏天这个时候,天色倒并不暗,骑着自行车在小道上,还能看到金黄色的余晖,有文采的同学恨不能就地吟诗一首。
而现在是寒冬腊月时节,有文采的不会唱歌,老早被声乐老师pass掉过后就回家烤着大火炉了,窗外是雪花飘零的夜景。
李云舒和任安容道别过后,独自一人骑车开向一条漆黑的小路。
她不知不觉想起,曾几何时,也是这个时候,赵斯延担心她一个人放学不安全,怕她出意外,还是特地和那群狗友提早道了别,专程和自己一同放学回到家的。
而现在,估计那个大男孩还生着闷气,怪自己为什么一直不待见他呢。
云周市的冬天,不只有低到令人惊心动魄的气温,这个磨灭人的温度里,还包含了刮大风和下大雪,简直把恶劣天气累积了个便。
骑车回家的路上,街道上刮了好大一阵风,李云舒的刘海被吹得纷纷扬扬,风好像喧嚣完了以后,暗自安了个好心,立马停了下来,只见李云舒的脸被刮得通红。
她拱了拱身体,宽厚的衣服瞬间多了些位置出来,她把袖子挪下来了些,好挡着手腕,让衣袖的位置不进风。
不知具体是哪天,李云舒的手多了一个通红的小冻疮。
只要这个磨人的小冻疮一开始痒,或者有逐渐长大的趋势,李云舒就会用指甲掐它,妄想把它扼杀在摇篮里,还可以利用痛感止痒,每每这个时候,冻疮上就会有李云舒用指甲盖按出来的“十字架”。
悠悠的路灯照亮了眼前一小段路,等即将走出路灯照射的光圈后,光明逐渐暗淡,又将迎来下一盏路灯的照耀。
灯泡发出的光很明亮,但并不足以让李云舒看清,身后有一抹一直陪伴着她的身影。
她走他也走。
她停下车等红绿灯,他也跟着停车。
他一直保持着李云舒骑自行车的速度,不急不慢的跟在她的身后。
天黑了,不安全。
虽然是冷战着,但又怎么放心让她独自一人走这么漫长又漆黑的路呢。
回到家后,吴素怀立马就掀开锅盖喊吃饭,李辉在一旁拿小碗盛从乡下带回来的外婆菜,一边认真又严肃的对李云舒说:“云舒,放学要早点回,如果有什么突发|情况,要及时告诉我和你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