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拥太阳(86)+番外
“……啊。”范初阳短促地应了声,她下意识望向窗外,这一段的路已经能够带给她一些熟悉感了,她识路一向不错,知道这里再转过一个弯应该就是机场了。
身体还坐在车内,她的心却已经飘出窗外,往前方飞去。
“初阳。”她的反应让岑施与有种说不出的不安,他抬手按了按眉间,脸上闪过苦恼,张了张嘴又闭上嘴。
——他不见得多讨厌蓟云暖,毕竟也算是唯一带过的学生,加上蓟云暖在绘画上有着让上帝都侧目的天分,也不能昧着良心说蓟云暖并不优秀,但事实上,他就是觉得,两人并不想配。
他也见过两人的相处,那并不是正常的恋人相处。
而是深挖下去会令人惊惧的互相牵连。
以前岑施与总觉得,小外甥女会像对待前几个小子一样,过段时间就换一个,但蓟云暖太想抓住她了,于是小心翼翼,从不尝试越过她的底线,成功地留在了她的身边。
可他什么都没说,范初阳也能察觉他未尽的话语。
她的眼睛依旧望向窗外,有种不掩饰的执着,她开口:“小舅舅,我要去找他了。“不是说服,只是告知。
“我得挂电话了。”
她的语气又轻又柔,又那么坚定,像一阵期待的风,落在岑施与的心上,他抬不起生气的欲望,有什么办法呢,他就像是欠了她的一样。
多年来,他就是这样,从未阻碍过她任何决定,这次当然也不例外。
岑施与握着手机轻叹了口气,说:“你去吧。”
与岑施与结束通话,范初阳看着返回通话记录的页面发了会呆,她并不是不知道小舅舅的担心和未言说的想法,她只是——也无法抽身了。
她的通话记录寥寥无几,几个名字和电话都熟悉地不行。
拨打出蓟云暖的电话,这件事情比她想象中难做,因为在她的设想中,他不应该知道遂城发生的事情,或许在她回去之后,会看到热搜或是新闻,但她那时候也可以说发生在与她隔得很远的地方。
因为有这样的设想,她从获救到现在,都没有打过电话给他。
其实,并不是没有想过打电话给他这个选择,经历着山体滑坡的一开始,她曾经差点打出过他的电话,可如果那真是生命的最后几分钟,范初阳不得不遗憾地想:她还是会先打电话给范双学,然后电话快结束的时候,她会嘱托父亲不要迁怒于他。
大概也仅仅只能做到这样了。
可一旦想到生命的最后时间,她连一秒钟都不愿意留给他,范初阳越觉得现在以及未来看不到的时间,她要去到他的身边。
与他长久一些,再长久一些。
手指按到冰凉的屏幕,电话很快被接通,她来不及开口,先听到他沙哑着的,以及太过专注反而变得清晰的微微发着颤的声音。
“初阳?”
他声音中复杂情绪杂糅在一起,哪怕是擅长于分析情绪的范初阳分不清,这声音中是不敢置信的情绪更重还是恐惧的情绪更重。
分不清楚也不要紧,只要去回应他就好了。
范初阳重重地嗯了声,问他:“你现在在哪儿?“她的声音穿过话筒,在耳边清晰可见,每一个尾音的落下都像是叩击在他的胸膛,蓟云暖深吸一口气,以缓解过于起伏的心情,心脏不规律地跳动收缩,甚至让他感觉到一丝疼痛,人生的大悲大喜这一刻瞬间他才有了最深刻的感知。
情绪是从未有过的激荡,他不适地皱起眉,握紧背包的带子给自己着落感,回答道:“我在机场。”
想到这描述不够具体,他匆忙补上:“在遂城机场的候机室,你,你在哪儿呢?”
最后一句,他问得有点不安。
停滞的思维开始转动,他能得到的信息还是山体滑坡刚不久时打给岑施与的那通电话中他所透露出的,此后能做到也只是关注着地方台和救援队的信息,然而这些信息中没有她的身影。
这一方面让他觉得或许是件好事,另一边又不断地陷入未知的恐惧和对自己无能谴责和后怕中。
他是心甘情愿被爱意捆绑住的鸟,被她喂食过后就再离不开她。
“那我很快就到了。”范初阳的心情突然急切了几分,察觉到的她无奈地告知自己:不是快要见到了吗?冷静一点。
她定了定神,尽量平稳道:“你在那儿等我。”
“……好。”他的心安定地落了一半,小声地向她祈求:“电话可以不挂断吗?”
得到她肯定的答复,蓟云暖扯起背包,往来时的方向走去,他大概能猜测她会在机场的哪个入口进来,但是他已经答应好要在这儿等他,所以他从接近飞机起飞的地方挪到了候机室的入口处,最靠近门口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