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时洵唇边微微勾起笑意,这才满意的转身,掏出手帕裹在手上,然后才伸手去推开身后的大门。
与之前所见的破败和荒芜都不同,此时展现在他面前的戏院,朱漆大门光鲜,门把铜虎狰狞嘶吼,像是从前的高门大户,气场不凡。
如果细细嗅去,还能闻到从大门上传来的油漆气味。
不过那其中,却混杂着血腥的气味,而门上的红漆也凹凸不平,疙瘩点像是碎肉,被红色覆盖。
像是用来漆门的并非油漆。
而是罪人的血肉。
燕时洵虽然心中有数,但并没有那个兴趣爱好去无意义触碰死人的血肉,只嫌弃的看了一眼,手掌就落在了铜把手上。
沉重的门轴声闷闷响起,而被掩藏于大门后的场景,也慢慢出现在两人眼前。
红色的光芒一寸寸从门内照射出来,将两人笼罩其中。
但戏院之中,看台之下,却是一具具横倒满地的死尸。
桌椅横倒,有的死尸趴在长椅上,死不瞑目,木棍从后背插入,像是在仓皇逃跑时,被从后面杀死。
到处都是狼藉混乱。
就连幕布上都迸溅着鲜血,只有烛光兀自燃烧着,映亮的光线下,看得见被随意扔在戏台上的皮影人物。
原本出自匠人之手,精心鞣制而灌注了心血的皮影,此时却就这样被随意丢弃,操纵着皮影的匠人已经不见踪影。
不,他们死在了戏台下。
燕时洵的视线下落,看到在那死尸中间,有几个中年人身上穿着正装华服,颇具民俗特色,而他们奔逃和倒下的方向,也是从戏台而来。
他站在大门处,将一切尽收眼底,半晌,才迈开长腿跨过门槛,走进戏院中。
就像是之前的那一起群体死亡,被永久定格在了这一刻。
而他们走进来的时候,一切才刚刚发生。
血液还没有凝固,死尸还带着温热,就连幕布上的血点还在缓缓淌下来。
燕时洵跨过脚下的死尸,径直往戏台上走去。
“燕哥,这这这!我们进来真的能行吗?”
张无病每走一步都心惊胆战,刚一低头不小心对上地面上尸体死不瞑目的眼睛,他就受到了惊吓一般赶紧转过头去不敢看。
“要不,我们还是去找条船什么的吧?”
张无病小心翼翼的提议,难得聪明了一回:“既然戏院建在湖中间,那他们总得提前准备好离开的法子吧,这附近应该有船,我们找一找能行的,从这离开。”
“虽然外面的湖看起来也好恐怖,但总觉得这里看起来更危险啊。”张无病连声音都带着哭腔。
燕时洵侧过身看来,轻笑着问他:“那如果船在湖中央被咬穿了呢?你来当鱼食?”
刚刚那些死尸的牙齿,可锋利得很。
张无病没想到这一点,被燕时洵说得顿时悻悻闭了嘴,也反应过来从湖上离开的方式有太多不确定危险。
“放心,就算你去找船,也不一定会有。”
燕时洵一跃跳上戏台,漫不经心的道:“等你真的想去找,船才会出现。忘了我们是怎么出现在这的吗?又不是现实,就抛弃你原本的想法吧。”
就像是皮影戏一样。
皮影人物需要的道具,才会出现,否则就不会出现在幕布上。
他们坠落许久出现在这里,显然与现实无关。
而看起来更加诡异危险的戏院……何尝不是另一种唬人的假象?
人不敢去的地方,才藏着鬼魂不愿提及的过往真相。
燕时洵已经意识到,这里的一切不寻常之处,恐怕都与那女人有关。
而眼前的屠杀,既然处于女人的魂魄鬼气深处,也就说明,这里才能找到她的执念和怨恨。
如何能够从鬼魂的地盘离开?
要么杀了鬼,要么,就解开它的执念。
燕时洵没有在看清真相前随意出手扰乱因果的习惯,自然也只剩下最后一种方式。
他走进幕布之后,影子映在了布上。
也看到了端坐在幕布远处的东西。
木雕的人形垂着眼,在微笑。
好像大仇得报。
第250章 晋江
张无病还在哆哆嗦嗦,在满地血液尸体中无处下脚的时候,燕时洵已经在粗略扫视过全场之后,锁定了整个戏院中最为关键之处。
显而易见的是,越靠近戏台的尸体,就越是血肉模糊,死状狰狞。
最严重的一具尸体,甚至整个炸成了一团血糊糊,肠子的另一端就挂在桌角,随风微微晃动。
而从戏台幕后扑出来做出逃命架势的皮影艺人,也满脸惊恐的脸朝下倒在地面上,或是戏台的台阶上。
他们身上本来正式的演出服都已经被血液浸透,再也看不出原本的华美精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