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鼬答应过他，不会再离开他。

鼬会为了他想活下来。

*

几天之后第一组扑捉尾兽的成员回来了，带回了一只尾兽，佩恩召集成员使用幻龙九封尽来把它封印在外道魔像上。这个仪式要求参与封印者不吃不喝维持三天结印和输出查克拉，佐助虽然明白对于忍者这是常事，还是不由担心。

使用幻灯身之术集合，鼬的本体呆在家里，佐助就一直呆在鼬的身边看着他。

封印开始的第二天是星期天，雨忍村惯常地下起雨，佐助启动了刻在房子周围的炎阵，他清楚，虽然并不畏寒，但在水汽充沛的环境里，单一火属性的鼬总不太舒服。

星期一的清晨，封印结束，佐助在雨后的温润微量的空气中等待着，鼬从幻灯身之术的状态中退出，站起来，转头看向佐助。

他的眼睛恢复比黑夜还要黑的颜色，冷冽的线条被晨光柔化。

佐助一时觉得那眼睛温柔深邃，他长久以来的焦灼、对即将展开的命运的惶恐、无能为力的自我厌恶，都被抚平，他的心终于在乱世中得到安宁。

佐助神色平静而虔诚，朝圣般地看着他的哥哥。

在这野心与杀戮汇聚的地方，他的魂是干净的。

佐助知道，他能有这样的想法，因为他的立场已经改变了。

*

刚在这个世界找到身份时，包括鼬在内他谁都怕。

就连承认他们的兄弟关系后，佐助也想以死亡逃避他。

他与这个世界的联系越来越深，对鼬的依赖也越来越重，直至与在雨忍村的现在，鼬已经成了他与这个世界联系的间唯一桥梁。

他是刻意的。

没有同伴、甚至少接触人。

小时候他把自己困在一方小天地里，是恐惧，现在这样，是不想有更多牵绊。

有了更多的羁绊，只会让自己更痛苦。

他痛苦的事已经够多了。

*

对原版佐助来说，鼬死了，反倒让他可以放开一切去怀念和悔恨。要是鼬活着，也不见得更好。

原版佐助很少倾诉他对鼬的心理，除了宣之于口的仇恨之外他从不说什么关于鼬的话题，尽管每每提到他都是直呼其名，有时说着说着却会不经意带出“哥哥”。

反倒是出自同人里对宇智波的分析描摹，让他有时心惊，蓦然开朗。

理科生的逻辑思维让他对于任何思考都喜欢找证据或举例，而总活在剧情之外的他，能借以分析的只有各种同人设定，幸而他看的完整的不多，各种片段或评论到不算少。

以经验来看，差不多只有主角跳出宇智波的立场之外，才能公正地去评价这对兄弟。

在这个世界生活世界增加着的同时，写轮眼也在加强着上一个世界的记忆，但他已经能够从容地把所谓原著和同人们都当场幻术一般的辅助品。

原版佐助在知道一切真相面前，似乎没有任何理由不恨鼬。

每一个穿越主角都可以惦念着鼬，体谅鼬。但是佐助没有这个资本。

卡卡西失去了自己所有重要之人，但他没有经历过仇人本身也是重要之人的困境——至少教育佐助之前没有。

比之单纯的仇恨更痛苦的，是两难。

如果能选择，那位佐助未尝不想用自己的命去换父母活下来的机会。

那场杀戮中，他即是受益者，也是被害者。

他保住了命，若是完全按照他哥哥的剧本他还可以得到力量和荣耀，可是他的父母死去了。

他不能恨，也不能毫无芥蒂的去爱。

夹在父母和哥哥之间，哪边都是痛苦。

佐助才觉得他的重生也算好事，最初的父母远在异乡，人力不可及，这一世的父亲大人和母亲他也不亲。

他可以除了鼬，不必在意任何人。

—第四章·完—

第五章 亡于你心中

第22章 01

隔了一次斑才对佐助说了他解决鼬眼睛问题的办法。排除毒药这个选项后，能用的方法也不多了，斑输给鼬一些瞳力，然后封印了他的万花筒，几个月后再打开封印，鼬的眼睛果然好了不少。

这个方法已经是永恒的万花筒之外能达到治愈效果最好的方式了，毕竟写轮眼引起身体衰败的根本原因的瞳力。

佐助没想到还能这样，即使被斑抽了一次瞳力，他也没想到瞳力是可以直接在活人间传输的。

大概误会了佐助忡怔的原因，斑笑轻佻地笑道：“用不着太感谢我，这里面就有我从你身上抽走的呢。”

佐助回过神来，就问：“继续这样呢？能不能一直用这个方式，把我的瞳力抽给哥哥？”

斑有些诧异地笑了，音调古怪：“你比我还大胆呢，小佐助。”

他煞有介事又干脆地说：“不可能。”

斑干脆地告诉佐助，再这样几次，佐助就会瞎了，抽取瞳力并不是好玩的事，哪怕对于主动输送的斑，瞳力流失也让他很不好受。

而且在这种转换中消耗的珍贵瞳力让这个方式的性价比低到极致。

被打击的佐助放弃了寻找捷径的方法，老老实实专心开万花筒。

*

这期间佐助拜托斑帮他看了看身体。

活得长总比别人懂得多些，何况即使医疗忍术懂得不多，斑对写轮眼和查克拉的了解也足以代替了。

替佐助检查过后，斑的第一句话就是：

“你用写轮眼还真是不客气啊。”

佐助一皱眉，觉得他这话说得很别扭。

“你的身体……”斑笑道：“写轮眼在吸取你的查克拉，你的查克拉本来就不多，更禁不起你这么用写轮眼，用来治愈、缓解你病况的查克拉都被写轮眼吸走了。所以这么久身体也没有痊愈，甚至已经缓慢恶化成暗伤了。”

斑又解释了一些，佐助半懂不懂，只能说确定他从前的想法没错，果然是写轮眼的原因。

*

不仅实力，斑当老师的本事也比鼬强些，用佐助完全能听懂的方式描述清了他的身体状况后，斑最后一次问：“你确定要开万花筒吗？”

佐助无声地点点头。

他早在打开一勾玉的时候，就猜到写轮眼对他的身体的破坏程度，一语成谶。

佐助总把事情往最坏的方面想，事实这一点儿没错。

他对斑说，如果他和哥哥只能有一个活下来，其实并没有想过真的要死的，但按斑的说法，他身体底子已经不好，要开万花筒就已经很勉强，再把万花筒从身体里剥夺，瞬间恶化会要了他的命。

再加上鼬的身体状况，他知道，这个时候，无论他和鼬谁把眼睛给对方，都差不多活不成了。

果然是，只能活一个。

他没有想到，没有想过，他下这个决定会这么快，这么坚决。

他到这个世上一遭，就是为了鼬吗？努力提升实力，就是为了把眼睛给出去？

不甘心。

即使没有半点不情愿，佐助还是觉得不甘心。

他不是没有想过，比鼬更强，他就可以掐灭而不是避免兄弟决战，他可以对抗斑和木叶，从任何不怀好意的人手里保护鼬，鼬也无法违抗他，为他做什么牺牲。

但事实是，这么做的人一直是鼬，他始终在鼬的庇护下，几乎没有半点希望超过鼬。

*

斑好奇地问：“你为什么有那么大信心，一定能开万花筒？”

佐助没有回答。

如斑所说，开万花筒的几率很低，而且根本没人知道什么样的人有这个资质，现在鼬恐怕还根本没想过他弟弟也有这个资质，但是佐助已经清楚知道，他一定可以开万花筒。

早在木叶，他就想过要得到这一双眼睛，那时是因为，在这个乱世中，他不可能放弃获得力量，即使被判定不能成为忍者了，他也没想真正当废物。

他也想跨东风骑白马，想一身转战三千里。

但在雨忍村三年，日子安稳和平，已经让他的性子越发软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