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系高修从零开始养家(139)
背靠在门板上, 收纳箱从手里落在地上, 砸痛了她的脚, 她都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要不是答应了原主替她守护这一家子,她真想一走了之。
何必呢,就算不说话,岛上也处处是他的影子,她便是刻意想躲开,也是于事无补。
他会叫人来田间帮忙搬运果蔬,也会叫人开挖沟渠,给农田做排水。
不管做什么,每天都会在她视线里出现几次,哪怕只是一个背影,只是一个侧脸,都让她觉得无法面对。
她把无限的精力投入到了播种上面,只想用忙碌来麻痹自己。
可是她做不到,他总是会漫不经心地出现,再领着人浩浩荡荡地离开。
像是在用行动告诉她,就算原来的那个她不在了,他也可以跟裴家亲如一家,不分彼此。
只有她这个外来客是多余的。
身体一点点往下滑,外面的风雨声更大了,心里的汛期,却已经提前来了。
*
姬临霄站在门外,手里还是撑着伞,这些天的冷处理,让他觉得自己像个禽兽。
一个负心薄幸的禽兽。
如果一早就察觉多好,起码可以来得及跟她保持距离。
可是现在,好像做什么都是错的,做什么都于事无补了。
如果要对他真正的未婚妻负责,那他应该放弃现在的这个她,只要尽全力守护好未婚妻的家人,就不枉他们相许相知一场。
可是这么一来,被他撩拨,被他整天闹着要亲亲要抱抱的这个她,算什么呢?
一个无辜的替代品?
一个尽全力保护原来那个她的家人,却又惨遭他抛弃的可怜虫?
那他也太不是个东西了!
毕竟她又做错了什么了呢?
可如果跟她重归于好,那么是不是等于就背叛了他真正的未婚妻?
是不是等于承认,他就是个见异思迁的渣男?他就是个只看脸不看内在的肤浅之徒!
他那可怜的惨遭奸人暗算的未婚妻,又何其无辜何其可怜呢。
左右都是他不是人罢了,左右都是他必须要辜负其中一个罢了。
这些日子的冷静,非但没能让他冷静下来,反倒是让他更加抓狂更加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他担心她,会特地安排人手,在她的农田周围打转,就为了看看她是不是还好好的,就为了怕她想不开。
女孩子很多都是一根筋都爱钻牛角尖的,初吻被他骗走了,还被他搂搂抱抱地粘着,要是她稍微思想守旧一点,怕不是要觉得这辈子都不配再得到爱情了。
要是一个不小心被贞洁观念荼毒了,闹出寻死觅活的事情来都有可能。
他看着那个纤瘦单薄的身影,无数次质问自己:真的要这样吗?
真的要为了一个已经不在的人伤害现在这个人吗?
说到底,他跟原来的她相处的时间加起来,都不到跟现在这个她的零头。
他真的要为了一个消失的人,在这个无辜的女孩子心口上插一把刀吗?
他太不是个东西了。
想挽回,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一天天看着她用忙碌来麻痹自己,他的心难道就不痛吗?
痛的。
痛到终于没忍住,在雨点落下之前拿了把伞来找她。
如果是从前,她一定会笑着抬头,喊一声:“你来啦,看看我种下的玉米,已经发芽啦!”
可是今天,她什么都没说。
就连他主动开口邀请她回去,她都只在漫长的沉默之后,艰难地说了一个字。
“好。”仅此而已。
他忽然意识到,他对她的伤害,到底还是不可避免的出现了。
如果他就这么放手,多年以后,她回想起来,会不会觉得庆幸,庆幸自己早日离开了一个人渣。
可是如果就这么放手,她遇到的另一个人并非良配,那么是不是等于,他亲手把她推进了深渊,是不是等于,他断送了一个女孩子幸福的权利?
她的身上,真的没有他留恋的地方吗?
不,有的,而且很多很多!
她乐观、积极,她善良却又不会迂腐地死守善良二字,该反击的时候绝不手软,该绝情的时候绝不圣母。
她很有分寸,保护弟弟妹妹的时候,也不忘督促裴耀庭上进,但是她从来都没有逾矩之处,即便知道了大贺氏死亡的真相,也还是知道要顾全大局,不因为一时的意气,去让裴耀庭偿命。
她很软,也很甜,虽然是占着原主身子的缘故,可是身体归身体,情意却是做不得假的。
她喜欢他,他不是铁石心肠,他全都感觉得到的。
身后风雨大作,身前柴门紧闭,他举着伞,站了很久很久。
直到天色发黑,直到在小贺氏的呼唤下她推门而出,准备去用晚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