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软(5)
邵承腿长走得快,秘书周思源跟在后面,不一会儿已经走了一段距离。
林钱这才反应过来,小跑着追过去,听见周思源正在跟邵承总小声做着汇报:“悦凯总部的林维恩前段时间来找过您一次,不过您不在,需要我找时间改天再约吗?”
“不用了,”邵承面无表情道,“林维恩这个人信用不行,以后他再提合作就直接拒绝。”
“好的,”周思源翻看备忘录,迟疑了一下,又道,“还有一件事……”
进入大厅,变得暖和了许多。邵承脱下西装随手递给周思源,只单穿一件白色衬衫,没有系领带,看起来较为随意。
即便这样,他身上的压迫感也让人无法忽视。邵承在邵氏独断专行这么多年,光是一个眼神,就足以让底下的员工直冒冷汗了。
“什么?”邵承没有情感地问。
“……是杨劲的母亲,那件事,”周思源说,“她年纪毕竟也大了,向律师也是建议说不要……”
“不行,”邵承直接打断,“就按我之前说的办。”
邵承的表情俨然冷下来,看着没什么耐心,周思源只好作罢。
林钱找到插话的机会,上前一步说:“邵承总,邵小公子已经过来了,在等您呢。”
“他等我?”邵承冷嗤一声,“去找那个王非凡玩了吧。”
林钱讷讷地笑了下,“邵小公子订了房间,在D区688,我带您过去吧。”
邵承往前走了几步,脚步突然一顿,僵立在那儿。
“邵承总,怎么了?”林钱有些茫然地停下来。
邵承盯着远处某个方向,缓缓道:“我问你,有没有在那里看见过一个女的?”
林钱看了一眼,什么人都没见到,摇头说,“没有啊。”
“真的没有。”周思源也说。
虽然他们说的是实话,林钱仍旧敏锐地发现邵承的表情有点难看。在林钱的印象中,邵承好似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工智能,工作就像写公式,他提出假设,求得最大化解,摒弃任何低效的行为模式——意气用事便是其中一种。
更贴切地形容,他从不以诚待人。
但在此刻,邵承不惜浪费宝贵的时间在大厅里站了五分钟,周思源小声催了好几次,他都好像没听见一样。
林钱以为邵承总既然这么在意,接下来一定会吩咐他去查监控,心中已做好准备。邵承却抬手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说“算了”,让林钱带路。
直到林钱把邵承送到vip房间,邵承都再没开口。
—
昨天晚上零点,邵承独自在公司度过了自己的三十二岁生日。
本来邵白想替他办一个盛大的庆典,用的理由是“你这么多年就没过一次生日,哥你不能再这样下去”。
邵白说这话时语气诚恳,也许早就看出来在这些年平静的生活表象之下,邵承已如同行尸走肉,再这样下去会出问题,所以竭力想要劝他。
邵承难得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拒绝了。邵白不忿地问他为什么,邵承冷静地回答道,“我有点累,让我休息一下,不行吗?”
邵白立马不吭声了,之后也没再提办生日会的事情。
即便如此,生日那天,也就是昨天,邵承仍是在公司工作到了零点以后,甚至比平时的工作时间还要久。
零点过后,他让司机送他去公司附近的顶层公寓,洗漱过后,他穿着睡衣站在窗边看了一会儿夜景。
当晚,邵承理所当然地失眠了,凌晨四点才睡着,又梦到了那个无比真实的雨夜。
梦中的雨并不大,却足够凉。他一个人跪在半干的沥青石板上,手里紧握着尹佳音留下来的银色四叶草项链。邵白在身后哭,说“哥你别这样”。
邵承再醒来后已到了回公司开会的时间。他没有耽搁太久,换衣服出门,司机已在外等候,他就上车了。
上午的会议共处理了几件琐事,最近他打算以公司的名义购置一些产业,董事会的那几个姓邵的股东急得跳脚,为了威慑他们,邵承使用了不必要的手段。
中午,黄家的大家长黄元邀他共进午餐,邵承带着周思源一起过去。
黄元并非独自前来,身后还跟着他的孙女黄安晴,是国内当红的影星。他们坐下后,黄元只是随意和邵承聊了几句,之后暗示他道,“邵承总,你看我孙女怎么样?”
邵承看了一眼黄安晴,黄安晴立刻脸红了,目光躲躲闪闪,露出一点期待的神情。
“黄小姐很好,”邵承说,“但我们不合适。”
黄元没想到他这么不给面子,脸色沉了下来,问,“门当户对,哪里不合适了?”又劝道:“你年纪不小了,也该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