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外面飘进来一股烧艾草的味道。
“主子,饭摆好了。”
“嘎吱。”上房的门响了一声。
景缃宇道:“还是院子里凉快些。”
来福道:“主子委屈了,小子明天一早就去买冰。”
景缃宇道:“不必了,以免露了行藏。”
“啧!”秦禛咋了下舌,景缃宇太谨慎了,步步为营,这一路上,他宁愿忍着臭气,也不愿她离开他半步。
大约一刻钟后,院子里又有了说话声。
老常说道:“主子,要不要给她洗洗?”
景缃宇道:“脏着吧。”
老常又道:“主子,那岂不是便宜她了?”
秦禛的汗毛一下子立了起来,她抬头,死死地盯着门口,心道,完了,这老畜生要搞事情了。
“常叔,我恨景缃之,但对一心为民的秦二颇为欣赏,她值得有尊严的死,明白吗?”
“属下明白。”
“呼……”秦禛夸张地呼出一口气,缓缓躺平,闭上了眼睛。
景缃宇在这里住了下来,一连几天闭门不出。
他不走,秦禛便失去了短暂的行走的自由,每天只有中午吃饭能坐起来,傍晚如厕时走动几步。
通过这一路的观察,秦禛觉得,景缃宇除了来福和老常之外,应该还有其他人手,但不会很多。
那么,他想杀景缃之,一定会借助其他力量。
这个其他力量会是地方军队吗,某个朝廷大员或地方武将叛变了?
还是……
他在等倭寇,想来一个里应外合?
不管哪种,她都应该想想办法,绝不能坐以待毙。
第157章 救出
景缃之在铜州盘旋了两天,确定当地官府没有任何发现后,方才离开。
这一次,他把队伍化整为零,重新隐匿于人海之中。
之前不隐匿,是因为他需要景缃宇知道他来了,而且,急行军目标太大,无法隐匿。
现在不一样了。
如果景缃宇确定到了沿海,他首先要考虑对方会不会和倭寇联手——毕竟,景缃宇已经和北辽联过手了,再来一个倭寇也在意料之内。
其次,敌暗我明,一旦落入陷阱,他和秦禛都得死。
仗着有个女扮男装的琉璃,景缃之换上儒衫,假扮成一个带妻子进学的生员,由严凉驾骡车赶往吴越省城余州府。
吴越山多,水多。
前者道路唯一,速度慢;后者水系发达,速度快。
如果只考虑速度,走水路好,但若考虑隐蔽,就只能坐车了。
景缃之觉得,河与河之间不连着,景缃宇带着秦禛不方便上下船,为了不提前暴露行踪,他走的一定是陆路。
所以,他也走陆路,力争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古成、展小刀、承影等人走水路赶往吴越的各个州府——联络地方官府,扩大搜索范围,顺便把水搅浑,让景缃宇不知他到了何处。
三天后的中午,景缃之三人抵达广德,在南城的大车店住了下来。
严凉安顿好景缃之,往县衙走了一趟。
广德城小,县衙破旧,一干衙役没事干,正在大门口闲磕牙。
严凉上了前,操着一口余州话问道:“几位老哥歇着呐。”
一个老衙役道:“哟,来了个省城人。说吧,啥事儿?”
严凉拱了拱手,压低声音说道:“在下家里丢了个小妹妹,想问问咱们广德有没有听说这样的案子。”
几个衙役面面相觑。
先头的老衙役说道:“这个真没听说。”
严凉又道:“最近有发生过什么特殊的事吗?”
老衙役抠抠鼻子,“啥叫特殊啊?这位小兄弟到底是找人,还是找事?”
“唉……”严凉叹了一声,“找太久了,始终没有消息,就想着是不是应该换个找法。”
老衙役道:“小兄弟,不是老哥嘴臭哈,这女孩子丢了,基本上就……你找到了又能怎样?”
严凉道:“自家亲妹妹,总要知道她的死活。”
一个衙役接过了话茬,“依我看啊,不如就当她死了。”
“正是。”
“话糙理不糙啊。”
几个衙役附和了几句。
严凉见问不出什么,拱手谢过,告辞离开了。
他走了大约盏茶的功夫,后面有人追了上来,“兄弟,等一下。”
严凉停下脚步,回头一看,见是几个衙役中唯一一个没说话的小年轻。
他问道:“有事?”
小年轻道:“我有个事,不知道对你有没有用。”
严凉道:“你说。”
小年轻微微一笑,看着他。
严凉是老江湖,立刻从荷包里摸出两块碎银,他把小块放到小年轻手里,“只要有用,大的也是你的。”
小年轻喜笑颜开,“我娘给人家打扫空院子,发现那家人走后,马桶里被刻上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