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黎晚的公寓,潮生先定定站在门口把房间摆设看了一遍。
黑色系家具,窗上贴有圣诞节的装饰,电视机旁有一棵和人差不多高的大红色圣诞树,桌上有一瓶红酒,一杯印着口红印,残存着红色液体的高脚杯。
挺符合黎晚做派的,潮生想。
他默了默,问:“李微印呢?”
黎晚靠着柜子:“他?他在自己家呗,反正不可能在我这吧。”她笑说,“不然我岂不是给你戴绿帽子了?”
潮生没有理会黎晚话中的诙谐,而是一本正经说:“你把李微印给我叫来。”
“叫他干吗。”
“谈谈心。”
“明天不行吗,这都几点了?”
“不行。”潮生一口回绝,“我想见他。”
黎晚微顿,想了想她转身走去沙发:“要打你自己打。”
潮生怔了几秒:“好,我打。”
他掏出手机,准确无误的找到李微印的手机号,滑动屏幕播打过去。
响了几声。
没人接。
他重新又打,依旧没人接。
黎晚看不下去了:“我说老公,你大晚上过来,先是把我凶一顿,现在又要找李微印,你知不知道春宵一刻值千金?”
潮生没理她,他还真和李微印拧巴上了,他一直不接,他就一直打。
最后黎晚过来把他手机抢走,搭眼看了一眼:“呦,新手机啊。”
潮生说:“你还我。”
黎晚一笑,把裙子一撩:“你自己拿。”
风云变幻只在一瞬间。
潮生眼里有些浓烈的情绪在攒聚着,翻滚着。
黎晚始终笑着,明晃晃勾人的那种笑。
潮生定了定,忽然勾住她的腰,把她带到怀里来。
东方日出,西方月升。
在西方的深夜,做着东方之既白的爱。
第二天上午,潮生到厨房做饭,等他做好三明治,温好牛奶出来的时候,就见黎晚懒懒躺在床头,如瀑长发从床沿垂下,微微擦拂地板。
她的头发是他认为她身上最美的地方。
哪怕天上的银河水落下来,都没有她的黑发光彩熠熠。
他把早餐拿给她吃。
黎晚端起牛奶喝了一口,问:“你来这干嘛?”
潮生说:“见李微印。”
“你见他干嘛?”
潮生顿了顿,把脸偏到一边,不说话了。
黎晚笑:“怎么着,当面祝他早生贵子啊。”
“不是。”潮生有时候真讨厌黎晚的牙尖嘴利。
他不耐烦的耙了把头发,说:“我非揍他不行。”
黎晚呛了一口,牛奶喷到被子上,她抽了好几张纸巾去擦,潮生则抽了两张纸给她擦嘴。
她又咳了好几声,边咳边躲,问:“你揍他干嘛?”
潮生不让她躲,把她脸扳过来,给她继续擦嘴,不咸不淡说:“他惹你了。”
黎晚一怔,忘记动弹,任他把她嘴角擦干净。
尽在咫尺,黎晚看着潮生的脸,还能很清楚回忆到少年时的他是什么样子,和现在更成熟的五官对照起来,那时候的他似乎比现在的他还云淡风轻一些。
然后她忽然脱口而出:“怎么,你爱上我了?”
潮生一僵,很快直起身子,离她远了两步:“当然没有。”
急于否认,就是承认。
他恨不得咬自己的舌头,因为他感觉自己的表现实在是太“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黎晚一怔,心想江潮生不愧是直来直去的直男,这么急于否认,真是唯恐她误会。
她笑笑:“那你干嘛替我出头?”
她敛眸,从鼻腔里嗤出一声笑:“哼,要说为了朋友,你有点越界了。要说为了妻子,这个身份有多假,你自己清楚。”
恶言相向太容易。
潮生又恢复那副清清冷冷的面孔。
“我既是为了朋友,也是为了妻子,这个理由充分吗?”他一气,话就变多了,“站在朋友的角度,我不想看你为了一个男人伤害自己。站在丈夫的角度,我有合法的理由为你出头。”
黎晚不说话了。
潮生气还没顺下来,话还在继续说:“你跟我回国吧,你在这干什么?看李微印在你面前秀恩爱你心里舒服?”
“我工作啊。”
“你自己心里清楚你是不是因为工作留在这的。”
“我……”
“跟我回去,或者我留下来陪你待几年,你什么时候把李微印放下我什么时候走,反正我不用上班,家里也有海生照顾。”
黎晚先是怔了怔,后又抓了抓头发:“你……你当好人也当过头了。”
潮生心里一凛:“你不用拿话噎我,今天换成温澜我也照样这么做。”他瞥她,“你也不用低估你在我心里的位置,你是我很重要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