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民国做教育(97)
许是病重,近来先生越发喜欢吃些零嘴一类的小食品,每次徐瑶或者是叔典带来的糕点,未及一天,就没了。
徐瑶回去的时候没有惊动先生,先回屋里换了一件衣服,回来的时候,雪天路滑,徐瑶不小心跌倒弄脏了衣服。
出来的时候,就听见了先生撕心裂肺的咳嗽声,还有师母的声音。
“你这是又是何苦了?”
“夫人,我恐时日无多了,我走后,你……”
“别说了,以前那么苦的日子都熬过来了,现在也一定可以熬过去的。”
叔均苦笑着,他自己的身体他知道,如今他是刮风下雨寸步难行,平日就算去上课,也不过是勉强支撑。
虽说他带了不少的课,包括学生的研究项目,可他身体,给予的指导实在有限,纵使有心也无力。
他是真的愿意给这些年轻的学生以指导的,学术的传承最终还得靠这些年轻人。
“徐瑶,她的性子和夫人年轻时很像,外柔内刚,思想太过超前,这样于她不是好事。”
叔均没有继续说死亡的事,转而说起了自己对于弟子的心忧,
“她学术根底太浅,可好歹是我叔均的弟子,必须得好好磨炼,这样才能走的长久,否则只能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
叔均对于学生弟子的学术要求很高,会给他们进行严格的学术训练,其实除了他,这帮坚持旧文化的大多都是如此。
他们对于传统文化有着一种责任,在如今这个变革的时代,必须有人进行传承。
说着叔均又咳嗽了起来,曲雅眼看着叔均咳嗽出一口鲜血,却无能为力,这已经是肺结核晚期了。
“叔均,何苦了?”
是呀,何苦了?他已经是行将就木,命不久矣之人了,的确无需再承担这许多,可作为读书人,他始终是放不下的。
徐瑶难以说明心中的感觉,或许是这份传承文化的责任感,才是支撑先生活下去的动力吧?
徐瑶没有去打扰先生和师母之间的氛围,这对在乱世中历经劫难的夫妻,至此刻的相守相知。
过节的时候,先生的心情原本很不错,学校拖欠许久的薪水也如数发放了,还了欠债之后,还余下不少。
如今的徐瑶也可以帮忙,和师母准备饭食,曲雅准备了地道的苏州菜,徐瑶则负责一些点心一类的。
这个节,过得格外温馨,叔均甚至喝了一点温酒,和徐瑶说起了自己科举的事。
徐瑶认真的听着,对于科举制,她只是从史书上看到的,可是从先生说起往事时眼神中的光亮中,徐瑶大概知道了科举制对于读书人而言的重要性。
哪怕过去了多年,早已世殊时异,但提起自己未及弱冠便考中进士一事,先生还是颇为自得的。
徐瑶想起自己学过的《范进中举》的课文,课文中的范进年过半旬方才中举,相比起来,先生的确算是少年英才了。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还对孩子说?”
曲雅嗔怪着自己的丈夫,叔均嘿嘿一笑,不再追忆往事。
徐瑶看着老师和师娘恩爱的模样,和她所知的这个时代大多数怨偶很不一样。
先生是复古派的,却和那些打着复古名义娶妾的人不同;先生也曾宣传过新文化,也不曾抛弃糟糠,另娶新妻。
甚至连妓院也不曾逛过,先生和师娘的相处模式,不是传统的那种男主外女主内的模式,更像是灵魂伴侣。
“先生,您能给我讲讲您和师娘之间的的故事吗?比如您们是怎么在一起的?”
曲雅闻言脸一红,叔均也是尴尬的清咳嗽了两声。
“这孩子,怎么尽问些有的没的。”
曲雅抱怨着,可脸上的红晕暴露了她的心思,哪怕是结婚十多年了,那份情义反倒是愈发的深厚。
“先生,师娘不好意思,要不您给我讲讲吧。”
“小小孩子打听这些做什么!”
叔均详怒呵斥道。
不过早就摸清先生脾气的徐瑶,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这么好的一个八卦的机会,理直气壮的反驳道:
“食色性也,学生这是在学习。”
“学习什么?”
“学习怎么找一个向先生这么出色的夫君啊!”
“徐瑶!”
曲雅嗔怒的看着一脸坏笑着的徐瑶,这话要放在别人身上,或许会惹人疑心,但对于徐瑶这样单纯的人,的确让人多想不起来。
曲雅看着徐瑶,严重怀疑这孩子在感情上缺根筋,完全没有男女感情方面的意识。
“我和夫人是自幼定亲。”
“青梅竹马吗?”
“科举失利后,我便按照母亲的安排回乡娶妻。”
“明媒正娶!”
“后来和妻一同去了上海,办了暗杀学校,接受新思想,办过一些报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