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枝压住心里的波澜,最终很平静的转过头。
没有回复她。
下了课之后,秦枝和李京州一起回家。
路上秦枝闭着眼,装作没有睡够的样子,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她听到他接了两个工作电话,每一个都长达十分钟,他全程压着嗓子在说,连发火都很小声。
装睡并不难,难的是装作睡醒的那瞬间,秦枝明显感觉车子停了,她缓缓睁开眼。
李京州问:“醒了?”
她嗯了一声,嗓子有点哑,但眼里一片清明,没有睡态。
他说:“你猪吗,就知道睡。”
秦枝笑笑:“我有事要给你说。”
李京州转脸过来,他没有见过她这样的笑容,也没见过她这样的眼神,那么的平和安然。
秦枝看着李京州的眼睛,眼里一片清澈:“我和王之娚打过一个赌。”
李京州的眼皮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
“赌谁元旦之前能追上你。”
李京州看着她,眸光一分一分变暗,嘴角一分一分绷紧。
秦枝看着他黑漆漆的眼睛,心底是沉静的,声音也几乎轻的听不见:“或许你也感觉到了,我一开始对你并不坦诚,对不起。但是相处下来,我都是真心的,我真的喜欢你。”
从来都不是不喜欢,就因为太喜欢才要掩饰,权衡,推拉。
李京州眼睫微微颤了一下,没那么紧绷了。
他在等秦枝接着讲。
但是秦枝似乎已经把话说完。
她淡淡看着他,没找借口,没利用他的心软,没用对自己更有利的语言解释,更没把责任全都推在别人头上。
她不做一切可能会影响他判断力的事情。
坦坦荡荡,接受一切后果。
李京州却迟迟没说话。
就像陷入了一种自我毁灭前的宁静。
过了一会,他咬上一根烟,说:“下车。”
有那么几秒,秦枝一动未动。
但是很快,她把安全带解开,下车之前,她没忍住又看了他一眼。
他点上了火,一口烟呼出来,遮掩了神色。
秦枝又说了句“对不起”。
下车,关门,转身,走远。
他没有追上来。
也没必要追上来。
-
后来的几天,秦枝和李京州都没有再碰过面。
元旦过后,就进入了复习周,刚开始还上了几天的课,临近考试那几天基本都是上自习,秦枝没在学校窝着,出去跑了一个拍摄。
工作地点还要往北,从一个冷的地方来到更冷的地方,秦枝几乎是一下高铁就感冒了。
她这次的工作,是微博上认识的一个老朋友介绍的,要给某经济公司旗下的艺人拍年历和画报,这算是她第一次正儿八经拍艺人,工作量不小,但薪酬够高。
第一天拍摄通常是最混乱的,上午光整理服装就整理到十一点,中午饭没有吃,一直拍到下午四点,有个资历较深的女艺人撑不住了,说要歇歇,大家才有半小时的休息时间。
秦枝到自动贩卖机买了个面包,坐到一角吃。
看手机才发现秦响给她发消息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秦枝想了想,给他打了个语音电话。
那边很快接起来。
秦枝问:“你今天没上课?”
“发烧了。”秦响说,“听你也感冒了?”
秦枝“嗯”了一声,回答他最初的问题:“我差不多一个星期之后就到家了。”
“哦。”秦响答应了一声。
然后就没有话讲了。
姐弟俩一年打不了一个电话,还不到一分钟就挂了。
退出和秦响的聊天界面,她点进置顶的那个人的微信里。
上次发消息还是在元旦假期的时候,她发好几条,他才会回一条,要么是“嗯”,要么是“哦”。
秦枝再退出,点进朋友圈发了条动态:感冒了。
加个了定位,洛城高新区解放路38号。
微信提示“谁可以看”那栏,显示的「上次分组」还是李京州。
如果点开她那仅三天可见的朋友圈看一看,就会发现有那么七八条动态都是如此。
忙起来并不能忘记很多事情。
但是不忙,一定会被那些事情绑架。
秦枝第一天就工作到深夜。
这次住宿是甲方安排的酒店,双人间,她和另一个摄影师一起住。那女生大概刚热恋,还没进门就在打电话,连上厕所都没挂。
秦枝烦得很,拿了手机和烟出去。
坐到酒店楼梯间,点上一根,嗓子疼得冒烟,但是缓解了某部分烦躁。
可是烟总有抽完的时候。
一根燃尽,有些更浓烈的情绪就涌了上来,她再抽第二根,压不下去了。
秦枝摁灭了烟,终于给李京州打了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