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
门再一次关上。
这是下了逐客令。
面对紧闭的木门,南衣有些愣神。
日思夜想的事情终于实现了,木山不要她了,她自由了。
木山那帮人再也不会成天跟在她屁股后头,那个心思深沉的蛊美人也没机会天天盯着自己,她完完全全脱离木山了。
这么多年,终于得偿所愿,她该高兴才是。
可是,此时此刻,她却觉得心里头闷得慌,闷得难受。
“哐哐哐——”
拍门的声音,木门被拍得震天响。
再一次打开门,万长老面色已然不好,“南姑娘,里头还有伤员,你这般也太扰人了些。”
“你可知道杨许生?”南衣兀自说道。
嗯?万长老一时没反应过来。
“前冬柏宫宫主杨许生,活筋续脉,堪为神手。”南衣单手撑住了门,“杨许生,便是在下。若你真想让七月他们的手脚还有机会,最好是放我进去。”
这……
万旧初闻此事,甚是惊讶,正要思量一下,却听得屋里传来了一个冷冷的声音。
“不需要。南姑娘请回吧。”
南衣听出来是七月的声音,急忙道,“七月,你的手……”
“我宁愿做个废人。”七月打断了她。
“七月?”南衣视线往声音来的地方看去,却只看到一排白得刺眼的屏风。
低头看着自己手腕狰狞的伤口,七月的声音不带起伏,“事到如今,我突然觉得六月当初是对的。确实该早些杀了你。”
若是杀了她,便没了这后头的事了,尊主也不会为了她落到如今地步。
撑着门的手忽然就卸了力,南衣盯着那屏风,说不出话来。
七月救过自己,放过自己,虽然话不多,喜欢板着脸,但七月一直是南衣在木山觉得最亲近的人。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七月竟然也会想要杀了自己。
“得罪了。”趁她发愣,万长老一个巧劲,拨开了南衣的胳膊,顺手一推,将门阖了起来。
面对第三次闭上的门,南衣面上的表情也渐渐凝了起来。
没人欢迎她。
当初,他们有多辛苦地找她,如今怕是就有多后悔。
呵……
良久,她突然低低笑了一声。
这帮人可真是无聊……
从头到尾,都是蛊美人一厢情愿,关她何事。
她只是想自在过日子罢了,凭什么到头来,却弄得是她错了一样!
凭什么!
“哐!”踹门的声音。
“拉老子进木山,赶老子去云山,动手掏老子心的都是你们那个混帐木山主!”
“哐!”又是一脚,狠狠一响。
“连累老子师门上上下下的是他,再使计骗老子出来的还是他。”
“哐!哐!”连踹两脚。
“现在好,让你们同仇敌忾赶老子走的还是他!”南衣冷着脸,又踢了几脚,“你们一个个的,既然那么在意他,怎么不把他关起来,好好看着,成天让他出来祸害!”
屋里的人,都被她的这番话语弄懵了。
万长老看着被踹得哐哐乱响的门,一时都有些傻了——南姑娘这是突然魔怔了?
“哐哐哐!”狠力连踹三脚。
南衣说话声音越来越大,“既然要放老子走,怎么着也给个解药啊!老子一届弱女子,没了内力,怎么带了重伤的师弟离开!”
听到此处,万长老的表情已经无法形容了。
“南姑娘。”一只手从边上的窗户伸了出来,是那个冬柏宫青年。
他的声音带了几分轻蔑,“你要的解药。”
一个布袋子被从窗缝里掷了出来,丢在了地上,而后那窗户“啪——”地一声重重关上了。
“哐!”南衣对着门又是一脚。
“老子走了!不用送了!”
屋外终于安静了下来,万旧万长老竖着耳朵听了好一会儿,都没再听到什么人声。
犹豫了一下,他缓步走到门边,偷偷扒拉了一个小缝往外瞅了眼。
“她走了?”七月问的。
万长老看了眼已经没了布袋的窗边,又看了眼门口地上血迹,默默关上了门,“嗯,走了。”
——看来,南姑娘是用那只伤了的腿一直在踹门。这……又是何必呢?
当天,夏南衣就带着莫西今离开了木山分部。
无人送行,无人话别。
五日后,黄道吉日。
蔡九甫禀了裴佚,药引已成,可以取蛊。
“师父他一早已经去了药室,特让我来为世子准备一番,等取了蛊,便能直接替世子您种上了。”蔡九甫恭敬道。
裴佚今日心情不错,“劳驾蔡先生了,要如何准备?”
“已在旁屋备了药浴,还请世子前去泡上两个时辰。世子,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