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继续耐心等着,一直等到了夜深如墨,连发梢上都凝了些露水。
就在南衣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动静。
凑到缝隙前,南衣小心翼翼地看着。
晏奚起身了,没点灯。
接下来是瓷杯翻转,茶盏倒水的声音。
他先给自己倒了杯水,饮了两口,便坐在了桌边。
可好一会儿,他就这么坐着,也没其他举动。
南衣纳闷了。
这厮大半夜的就这么干坐着?
喵——
深更半夜,不知哪传来一声猫叫,听得南衣差些透了气。
她耐着性子继续等,这会儿胳膊、褪、还有脖子、背都有些发僵了。
又过了有半盏茶的时间,蛊美人依旧坐在桌边。
正当南衣怀疑他是不是在等什么人的时候,蛊美人站起了身,一直走到了门口。
看着他一路推门出去,南衣也不由伸长了脖子——这是去哪?
正犹豫要不要偷摸摸跟上去,静夜时分,她听到了敲门声,敲的好像是……隔壁?
——自己的房间?
略一思量,南衣轻声沿着屋顶滑了下来,瞅准自己屋子的窗户,一个倒挂翻了进去。
“咚咚——”又是两声敲门。
“南衣?”蛊美人的声音。
这厮还真大半夜来敲门了?
赶紧散了头发,又快速脱了外衣披在身上,南衣使劲揉了揉眼睛,双手搭上了门栓,却又停顿了一下,眉头拧了起来。
——自己刚才不在房间,既然蛊美人能来敲门,那是不是就证明……他不知道自己不在房间?
面色下沉,南衣指尖扣了下门栓。
也就是说,他已经不是那个能感应到自己的小傻子了?
只犹豫了片刻,她边换了神色,装作一副刚睡醒的样子拉开了门。
“干吗干吗!”没好气地半眯着眼,南衣透着不算大的门缝瞅着他,“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借着走廊的灯,她依稀能看清蛊美人面上木然而又落寞的样子,“过两日,你是不是就要把我丢在木山,不管我了?”
南林到木山,赶路的话确实也差不多就这两天了。
按原先计划,到了木山,丢下这累赘,便是大好河山,海阔天空。
但这会儿可不能这么说,眼珠转了半圈,南衣破天荒地安抚了一句,“想什么呢。我能丢下你?老子跑天涯海角,你都能跟过来。”
“嗯。”蛊美人木木点了下头,忽然转了话题,“刚才你不在屋里。”
这话说得南衣心头一顿,“我不在屋里?那你为什么来敲门?”
“但你在附近。”蛊美人说得很认真,认真到南衣一时都怀疑起了自己刚才的猜测。
——这厮是还傻着才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在哪?这样的话,柳霜霜的事难道真与他无关?
“是吗?”她可有可无地回了句,而后捂着嘴巴打呵欠,“真不早了,有什么明天再说?关门了啊。”话毕,不等蛊美人回答,她就阖上了门。
蛊美人在门口似又站了一会儿,这才转身回了自己屋子。
听着他进门关门的声音,南衣单手抚着下巴,琢磨起来。
直觉告诉她,事情不对,而且很不对。
蛊美人半夜起来坐那半天很不对,半夜来敲自己这边的门也很不对,就连刚才那些话……都有种故意要让她知道他还能感应到自己的意思。
——是不是太刻意了些?也太巧合了些?
如果,这些都是他故意做给自己看的话……那就证明,蛊美人一定有帮手。说不定追踪蛊也在那个帮手身上。
视线投向还未来得及关上的窗户,看着外头黑漆漆一片的景色,南衣脑海中浮现的除了柳霜霜那恐怖的死状。还有夜半那声诡异的,只响了一声的猫叫。
如果晏奚有帮手,那他的帮手一定就在附近。
可如果他真有帮手,又为何没有把柳霜霜的尸体处理掉,还偏偏让自己瞧见了?这不是故意引她怀疑吗?
按着太阳穴,南衣这会儿被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弄得脑壳疼。
怎么越想越复杂呢?
啊呀!头疼!刚才屋顶冷风也吹得够呛。
揉了一会儿脑袋,南衣一路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要不……自己先睡一会儿?
却说蛊美人回了屋,便继续坐在了桌边。
等了许久,一个人影从窗户窜了进来,正是芒种。
芒种已经在外头等了好长时间,直到确认南衣在屋中呼吸放缓,真真睡着了这才敢现身。
“她去了何处?”压低声音,这是蛊美人问的第一句话。
“属下不知。”
“你没跟着?”晏奚语气沉了下来。
“属下知错。”芒种立时跪了下来,细细说了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