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乔黛起身。
这些话说出来,她心里觉得轻松不少,也好受不少。
她出门时,陆铭没有送她。
从楼道出来,外面已经下起了小雨,她想到吃完饭就出门说要去跳广场舞的阿姨,好笑的摇头。
许司说得没错,她确实太任性了,她可以为自己的任性买单,可陆铭不该承受她任性的结果。
她可以觉得身边人都对不起她,可独独陆铭至始至终情愿一个人背负所有,也还在处处为她考虑。
如丝线般的雨淋在脸上,她整个人清醒不少。
新小区,很多人还未装修入住,楼底露天停车位并不拥挤,湿冷的空气夹着青草的香气,她不想开车回去,回到一个又一个密闭的空间。
小区来过几次,算是熟悉,她就这么绕着青石小路,在细雨下慢慢走着。
可殊不知,从她下楼起,便有一双眼睛视线落在她身上,没有移开。
那双眼睛,幽深如潭,除了沉静,看不出别的什么情绪,可也正是因此,反而让人觉得他情绪复杂的让人捉摸不透。
手机铃声响,他看了眼屏幕里的来电提醒,面无表情接过。
“你放心,她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他眉眼微动,这个时候他眼神里总算有了变化,似乎没那么深沉,也似乎,有什么在里面闪动。
“谢了。”语气平淡,听不出喜乐。
“不用谢,我这么做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她。”
“不管为了谁,我还是要谢你。她曾喜欢的人是你,这一点,让我很欣慰。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我明明先认识她,她喜欢的会是你,而不是我。”语调很沉。
电话那头再没了声音。
韩言亭再往窗外看时,已经不见乔黛身影。
车灯下的雨,像一条条长长的白色针线,密密麻麻,随风飘摆。
他想了想,还是沉不住气下车,顺着路尽头左拐时,总算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在长椅边坐着,昏黄的路灯下,被淋湿的发丝贴在头皮和脸颊。
有个中年男人从她面前经过后,过长椅不到半米又停住脚步转身,走到她面前,“美女,怎么大晚上的一个人坐在这里,长得这么漂亮,可别淋坏了……”
“滚!”
一个极冷的声音传来,中年男人不悦往来人看去,当看到韩言亭那几乎要吃人的眼神时,中年男人顿时感觉背脊一凉,赶紧讪讪离开。
其实中年男人说什么,乔黛并没有听到。
从陆铭家出来起,她就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满脑子都在想和韩言亭的事。
陆铭的一番话,让她清醒下来,可人越是清醒,反而越痛苦。
越是清醒,考虑的越多,考虑的越多,顾虑也越多,顾虑一多,便会束手束脚。
偏她又不是真的是那种蛮不讲理,道德感又低的人。
此刻的她就是一个矛盾体,情绪上需要爆发,可理智却又尚存。
韩言亭撑着一把黑伞,静静站在椅后遮过她头顶。
伞尺寸不算特别大,为了能遮住乔黛全身,他大半个身子都淋在雨中。
路灯下细长的针线,不如车灯下看得明显,暗黄的灯光笼罩着两人,四周飘着似有若无的细雨,在钢筋混泥土耸立的大楼和高矮不一的灌木中,清冷又浪漫。
约莫一分钟后,乔黛抬头往头顶看了一眼,紧接着转身。
当看到韩言亭身影时,她眼神收紧,随即又移开目光。
“你怎么来了。”
意外又不意外。
刚才韩言亭骂中年男人的那一声滚,她还并没有从自己意识中走出来。
此刻发现韩言亭,她也没有去深想他什么时候来的。
她脑子此刻很乱,一会想着怎么让他离婚,一会又想着离婚后她要不要离开林城去外地定居,又还要考虑韩言亭会不会因此和她家结下梁子……
尽管她做好了种种准备,但还是无法保证万无一失。
韩言亭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道,“外面冷,你最近很忙都没休息好,身子虚弱容易着凉。”
是啊,再怎么样也不能自己身体开玩笑。
她还怀着孕。
这件事她只告诉了许司。
乔黛动动嘴唇,她起身,“你一个人来的吗。”
韩言亭把伞又往她身边移动,小心翼翼生怕雨水淋到她,“是。”
乔黛:“我不想开车,你让司机过来把我的车开回去吧。”
韩言亭:“好。”
两人并排在雨中走着。
结婚后,这是乔黛第一次和韩言亭在雨中撑伞漫步。
明明很浪漫的场景,可笑的是,夫妻心里却各藏心事。
冷风拂过脸颊,乔黛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韩言亭脱下外套,披在她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