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焦虑得想咬手指甲,却没有办法咬,握着剑颤呀颤,身上发冷,眼泪自然因恐惧再次流下泪。
一面哭,一面正确地抽出了剑。
她打算砍,却发现绳子连带着绑着的王峙,一直在晃动,摇摇摆摆,自己很难下手。
裴爱此时已经绕到前面来,能够正面对着王峙,她看着他的眼,用目光央求道:不要动啊!我好下手!
王峙自然明白裴爱的央求,他已经努力想使自己定住,但是……
王峙也逐渐湿了眼眶。
后方的庄晞,不敢上前。只敢去查探冲天,还好,虽被揍至晕厥,但还有气,能活。
前面的令狐然,可没打算注视一对有情人相望流泪,他只默默观察着裴爱。
只她一个人。
令狐然原本冷然的眸光里,渐渐有了柔情。
其实他从来不在乎自己是否信守诺言,原本的打算,就是捉弄裴爱一番,解心头之恨。然后杀掉王峙裴爱,还有那个跟着来的。这样,他就连刚刚有的弱点也没有了。
一个人没有了弱点,才能无敌。
但不知为何,瞧着一边握剑一边泪流满面,他不仅目光逐渐柔和下来,连心也湿软一片。
他忽然期盼裴爱能一剑砍断,忽然决定信守诺言。
竟还有了些紧张,怕她砍不断。
令狐然心底叹了口气,将右手收回,之前一直暗中运起的掌风没了,王峙定在空中,不再晃动。
令狐然心里对自己说:其实他只是认识她太晚,不然怎会输给王峙!
裴爱一剑砍下,使出她这辈子最大的气力,整个人都飞出去,绳子断了一半多,还有些悬扯着,王峙顺势用力,往下坠落。
重重跌在地上,响声巨大。
裴爱连忙上去绑王峙解绑,剑还提在手上,庄晞也上前帮忙。
就在松绑的那一霎那,王峙崇裴爱手上夺过剑,直袭令狐然。
令狐然却早有准备,站起迎敌,右手食指和中指,架住王峙的剑。
他斜眼看他,轻蔑道:“还想再输我一次?被五花大绑?”
王峙脑海里浮现出方才他和冲天以二敌一,惨败一塌糊涂的场景。
令狐然继续道:“你也不想在阿爱面前狼狈吧?”
“住嘴,阿爱岂是你叫的!”
令狐然嘴角噙着轻蔑的笑,手下败将多爱逞口舌之快,他不在意。令狐然两指一折,王峙硬生生抗下剑势,收回鞘中。
令狐然则在王峙收鞘的间隙,探身前倾,在裴爱面前耳语一句:“你若后悔了,可以来找我。我才是一统天下的那个人。”
“你同阿爱说什么?”王峙呵道。另一边见庄晞正背起冲天,又不得不投去一眼。
令狐然瞧着他不暇的样子,反剪起双手,竟飘然离去,期间以洪亮充沛之声告知:“王大人,我同阿爱说,她最近有喜了,一定要好好照顾肚里的孩子。”
久久回声。
第59章
此言一出,王峙浑身血凝固住。
裴爱亦是愕然。她是有好几个月隗水没来,但因从小不准,便没放在心上!
裴爱对孕育之事了解甚少。
自家那个粗犷老爹,哪管这些事;裴夫人古板拘谨,觉着教导女儿这类事不好,当年裴爱初来隗水,她都支支吾吾,说这些是脏东西,以至于裴爱落下了日子不准的毛病。
妹妹裴怜,比裴爱年纪小,更指望不上了……
以至于裴爱迷糊,连自个害喜了都不知道!
可能是做了母亲的缘故,她得知有孩子,竟无意识地流下泪来。
王峙瞧着,还以为她怕了,连忙扶住她。
他作为男人,心里第一反应与裴爱不同。
这孩子是谁的?
他的心沉沉郁郁,就像一个多月前,阿父带着他打的最后一场仗,那北人的城啊,黑云坠坠。
但王峙在裴爱面前极力忍住,并不表现出来。
眼前还有个重伤的冲天,庄晞和王峙轮流搀扶,四人回走。
王峙说,这北地是再待不得,纵然冲天重伤,仍旧赶路,过了边境,才找了医馆给冲天疗伤。
间隙打听,桓超已班师回朝了。
王峙道:“我们先不忙回京,等冲天伤好些再动身。”
庄晞告辞,另外三人则在边境住下。
其中王峙是最忙的,他既要照顾冲天,又要照顾有了身孕的妻子。
住下第一夜,其实裴爱已经也想到王峙想到的顾虑,她与他月余未见,又一直与令狐然同路,纵然清清白白,怎说得清?
王峙扶裴爱躺下,正要放帷帐,她却挣扎着要坐起,有话要同王峙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