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屡次给桓超难堪,然而王道柔却以性命起誓,“不嫁桓郎,便弃生向死”!
王崇痛心,只得顺应了女儿心意。
成亲后,桓超竟搬进王家。
一年后,王道柔诞下一名男婴。
比书还巧,同年同月同日,早两个时辰,正是燕姬诞下王峤之时。
王崇瞧着怀中亲外孙,五官俱佳,腿脚健壮有力,且自有一股清气,不由越看越欣喜,连带着看女婿都顺眼了。
瘸腿王峤是指望不上了,王崇同桓超提议:“桓家儿多,我家儿少,不如让外孙认我做阿翁,随阿娘姓王?”
桓超旋即答应:“小婿假姓,本无意义,但凭丈人做主!”
于是,这男婴便随了母家,取名字王峙。
据说,这王峙从小脾气不好,加上“祖父”溺爱偏心,飞扬跋扈。
族中子弟,多惧怕他。
去年,王峙经中正评议,任广陵郡守。
到任仅仅半年,就遭到全郡官绅非议,皆道“王府君暴厉恣睢,残虐如狼”!
坐实恶劣本性。
大家都说,不是王郎是王狼。
除了“王狼”,他还被称作“王家假子”、“假子又假子”……总之,都不是什么好名声。
当然,更多的人因着惧怕,以“王家那位”代称,不敢直呼其名。
裴夫人这会问起,裴一便答:“也说了啊!丞相昨日就给王府君说了亲。”
当然要先给王峙说亲,才会轮到王峤。
裴夫人嗔道:“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裴一无辜:“别人的亲事,有什么好说的。”王峙娶谁,跟他裴家有什么关系!
裴夫人却继续追问:“丞相给那一位说的谁?”
裴一抬眼瞧妻子,见她一脸包打听的样子,无奈告知:“说的萧修的女儿!”
裴夫人脑子里转着弯,理了理,萧修娶的,好像是王崇的外甥女。
裴夫人便感慨:“那是亲上加亲了!”突然想到,又问,“唉,那不是萧碣堂妹了么?”过会又叹息:“萧女郎的亲事还可怜些。”
裴一一脸无奈:“跟你有什么关系呐!”
裴怜也道:“阿娘讲得我脑袋都大了。”
裴爱一笑:“确实复杂。”
裴夫人闻言,看向裴爱,问道:“那你听懵了吗?”
裴爱笑道:“没懵,复杂但能弄懂。”
裴夫人心中微松了口气:阿爱不似阿怜,能明白这些关系,那她以后嫁进王家,也许能少受点算计!
裴夫人想多说几句,又担忧自己讲多了,裴爱惧怕。便没再说话,两只手肘撑在桌上,抱住脑袋。
伤心人瞌睡多。
这一日,裴夫人早早困倦,连带着要求两个女儿,也要酉时上床。
裴爱裴怜,住在一间房内,中间只隔个屏风。年轻人这么早就寝,哪有睡得着的?
两姐妹躺各自床上,说着悄悄话。
裴怜道:“下午睡多了,这会精神的。”
“叫你不绣花!”
“唉,姐,你敢打赌不?”
“赌什么?”
“我赌阿娘明早,定会拉我俩去绣庄裁衣裳。”
裴爱道:“我跟你赌一样的。”
裴夫人极容易生裴一的气,偏偏裴一又是个自己不生气,且不爱劝人的。
裴夫人无处发泄,最后都化成一顿乱花钱。去绣庄订衣裳,去首饰铺订簪子,把裴一的薪俸花舒服了,这气才消。
裴爱笑着叮嘱裴怜:“这道理你别同阿娘说破。她若通透了,我们的衣裳就少了。”
“放心!”裴怜回道,自个在床上翻了半圈,仰面朝上,望着帐顶盘算着,明日裁个什么料子和式样的。
想半天,太多想要,拿不定主意,就问裴爱:“姐,明日你想做件什么样式的?”
裴爱道:“还没去呢!去了看了才晓得。”没必要早早着急。
两姐妹继续唠了会,酣酣睡去。
翌日早上,裴夫人果然喊两女儿,一同去绣庄瞧瞧。
家里牛车没了,裴夫人不得不从外头雇了辆小的。
别家车到底是别家车,总觉得车厢内不够干净,位置也窄。裴夫人坐下后,左挪右挪,任何姿势都不舒服。
又说这车无窗无帘,闷得慌。
于是在两女儿面前,再把裴一数落。
裴爱裴怜听着,不敢多嘴。
忽然,牛车剧烈地往右倾斜。
正数落裴一的裴夫人立即调转话锋:“看吧,这车不能小,一小,就容易晃荡!”
裴爱将母亲胳膊一扶:“阿娘,恐怕不是!”
牛车仍在倾斜,三人仿若豆子般要倒出去。裴夫人经女儿提醒,意识到这不是正常的颠簸!
裴怜也扶住母亲。
裴爱顾不得那么多了,推开车门询问车夫和随车走的两位婢女:“怎么回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