频于招架,持剑的刺客早不耐烦了:“放屁!他是从容不迫吗?他是同归于尽!”
他可不愿同归于尽,做完这单,还有下单生意呢!
持剑刺客转念又想,王峙可以全心全意攻击,自己却要护着身后同伴,同伴还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凤!
人生何其不公!
遂朝身后骂道:“给我闭嘴!”
身后同伴猛地缩肩。
持剑刺客一骂一忿,露了破绽,被王峙划过一剑,但带得浅,只一个肌理渗血的小口子,未伤筋脉。
持剑刺客脚步乱了,眼见被包围,突围非是件容易地事,便喊道:“爬!”
一前一后,顺着旁边的树爬上去。
王峙仰视一眼,右脚先飞,左脚踹在树干上,借腰力攀上,继续追赶。
他心中暗暗龇了声,腰伤仍痛。
王峙与持剑刺客在树尖上飞来落去,犹如站梅花桩般持剑打斗。
另一刺客则躲闪逃避,偶尔帮同伴扔点树枝,干扰王峙——自从被训斥后,他再不敢出声。
锵锵碰撞,两剑相抵,尽皆折断。
王峙索性丢了断剑,赤手空拳对刺客胸前一顿打,刺客被打得连连后退,一口气退出七八棵树的距离。
刺客不得不紧紧抓住最后一根树,落叶纷纷,他的鲜血自口中涌出。
再没法退了,后头只有几根毛竹,尖上立不得人。
王峙趁机调转,对准另一名没有攻击力的刺客,将其打落。
底下的随从旋即将刺客活捉。
眼前树尖尖上剩下这个,见同伴被擒住,终于生出殊死一搏的决心。他运起全身剩余真气,反手霸气一棵竹,以竹为剑,直戳王峙胸口。
王峙是个不防守的人,门户大开,仍旧进攻,扣住刺客手腕,将他从树上带下来。
落地后,王峙对着刺客膝盖就是一脚,令他跪倒,而后边反剪边喊道:“捉人!”
随从们面对汹汹主人,却全是担心:“府君——”
“府君身体——”
“府君你——”
王峙问:“怎么了?”顺着众人目光低头,才记起竹剑仍插在胸上,鲜血往外渗。
王峙看了看,刺的右胸,死不了人。
他握住竹剑,一转一抽,自行拔出,因为手上力道大,竹震劈成蔑片。
不待王峙吩咐,三个随从一齐上来,为王峙上药包扎。
王峙伸直双臂,任由下人处理,目光狠狠盯着那两名被五花大绑的刺客。
半晌,他才想到一事,吩咐左右:“待会我受伤的事,不要透露给夫人。”
“喏。”
众人忙完,便带着凶犯,一同回到主路上。
裴爱冲天等,已经等待多时。先见来了一大堆人,立马警戒,后来看清来者,个个放心下来。
王峙步伐轻松走近,瞧见那筐荔枝,顿时拍大腿——啊呀,走的时候忘拿了。
这一拍,右胸口疼。
但不敢表露。
裴爱近前,问王峙:“你受伤了?”
“没有啊。”
“那怎么衣上染血?”
王峙目光睇向两名刺客,冷哼一声:“那是他们的血。”
裴爱见他神色坦然且轻蔑,便相信了。
她说正事,抬起拿着信的手,交给王峙:“阿娘传来的信,家里有变故。”说时她极力压制心中的寒意,却仍忍不住哆嗦。
王峙见是王道柔的信笺,便问:“是太婆身子不行了?”
裴爱轻轻摇头。
王峙看她一眼,低头读信。
原来,王峙院中有一婢女,一直爱慕王近的仆从自在,虽然自在对她淡淡的,从未表露过什么,但是婢女不改热情,但凡得了好赏赐,都与自在分享。
今早,王道柔送别回来,赏了王峙院中留守的婢女仆从,赞道:“你们这些天兢兢业业,不错。”
那婢女得了两颗珍珠,便想分自在一颗,她去王近院子,起先不敢进院,只候在门口逮人。
半晌不见自在出来,亦无其他人出入,婢女按耐不住,悄悄潜进去,帷幔飘摇,令内里仿若迷宫。婢女转着转着,就不知自己在往哪走,前路是何方。突然,她瞧见前方自在背对着跪地的身影,兴奋地喊着名字跑过去。
可一路跑一路喊,自在都没回应,甚至连转身都没有。
婢女近前,喘着气拍了下自在肩膀:“唉,你怎么了?”
自在竟轻飘飘倒地。
婢女愣住。
再一仔细看,尖叫出声,随后吓晕过去。
好在她没晕多久便醒来,立刻跑出来禀告王道柔,边说边泣,哭成泪人,伤心欲绝。
婢女说,自在破腹气绝,而他跪对着的,是郎君王近和小郎君王岫整整齐齐躺着的尸体。
王道柔闻言大惊,当即命仆从唤家中大夫,与她一道匆匆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