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胡闹了，叔叔对你没有那种想法。”工作狂将手擦干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定了定神，“你该去睡觉了。”
“那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交代？”小芭蕾冲着门缝儿笑，“你得说那句话！”
工作狂立刻机警，提起十二万分精神来。“什么话？我没有话对你说。”
“你看，你又紧张了，你紧张就说明你瞎想，你瞎想就说明你动心了。”小芭蕾的右脚在地上画圈圈，“今天是我生日，你还没说生日快乐。”
原来是这一句啊，工作狂呼出一口长长的气来，他在凉水里攥紧了拳头。
是啊，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改机票回来的呢？在飞机上，心里又是在想着什么呢？大概是这10年的回忆吧。一张一张闪过，一张一张亮过，一张一张熄过，一张一张笑过。从单手抱起到双手抱起，从单手牵着，到不需要自己牵着，从拉着自己的一根食指，到伸开双臂扑进怀抱。
“大哥哥你还在不在啊？”门里面没有声音了，小芭蕾又敲了敲。
“生日快乐。”工作狂无奈地摇摇头，“礼物在你房间里，早点睡觉。从明天起你就是大人了，要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该做。你长大了，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叔叔祝你今后只有快乐，再无忧愁。”
有礼物？小芭蕾根本没耐心听完整句，转身跑向自己房间。房间没开灯，他赶紧让灯亮起来，只见床上堆满了小盒子。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他数了数，不多不少，刚好18个。
打开标着1的小盒子，里面是一张自己的照片。但是却看不出小婴儿的样子来，因为当时的自己还在保温箱里睡着呢。早产两个月，身上的皮肤都是皱皱的，手腕和成年人的手指差不多，每天的任务就是努力活下去。
虽然一出生就进了保温箱，可是自己很牛逼，努力地活了下来。小芭蕾放下照片，直接去开标有18的小盒子，盒子轻飘飘，里头仿佛什么都没有。他郑重其事地打开，里面也是一张照片，只不过是三人合影。
这是电脑制作出来的，是长大了的自己和年轻时候的父母。他们还停留在从前的模样，拥着18岁的自己。
小芭蕾眼眶一热，翻过去看照片背面的字。字迹是大哥哥的，口吻却是父母的。
“宝贝，生日快乐”。
小芭蕾揉了揉眼睛，什么都不想看了，关上灯，抱着这张照片钻进被窝。
工作狂收拾完浴室还下了一趟楼，拿了一瓶酒上来。他坐回卧室，开了酒，将冰块儿倒入杯中独饮，同时给秘书打了过去。“死哪儿去了？”
“你这什么语气？”秘书故作矜持，“人家刚回家，被扔在路边上太可怜了，幸亏有个年轻帅气的小弟弟好心载我顺风车。”
“你他妈一兜子年轻帅气的小弟弟，谁让你带他喝酒去了？”工作狂痛斥别人喝酒，自己却灌了一口。
“唉，带孩子见见世面，别急，别急。”秘书有口难言，“他是真能折腾啊，我忽然明白你的心情了，感同身受。年龄小虽然好，但是太磨人。”
工作狂再喝一杯。“你给我正经点儿，我问你，我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秘书特别想写辞职信。“你的事太大太突然，我为了公司都快累成驴了，能不能缓两天？”
“你尽快吧。”工作狂再喝第三杯，“反正这件事……”
话音未落，电话里头出现一个陌生人的声音。“你浴巾呢？借我用一下。”
靠，工作狂刚刚舒展的眉头拧紧。“这又是哪个？”
秘书笑着说：“别瞎想，就刚刚好心载我回来的小司机，刚才我在车里吐了，吐他一身，他在我家洗个澡就走。”
“有病。”工作狂才懒得听他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结束通话后继续倒酒。
倒了不知道多少杯，到最后酒瓶子都快晃荡没了他才去洗漱，洗完澡倒头就睡，也不知道自己逃避什么。等到第二天他昏沉沉有了睡醒的趋势才发现醉了一晚上。
应该是久违的宿醉吧？工作狂的身体还没跟上睡醒的步伐，看什么都有些失真。他很想自嘲，宿醉的感觉已经很久没体验过了。上大学的时候有，期末考试之后和室友喝翻了，第二天大家都起不来。刚创业的时候带着秘书去酒局，两个人喝得一起吐，第二天就算起来了，身体里的酒精还在继续发挥作用。
现在也是，但更可怕的是昨晚种种画面像是达成共识，一口气往眼前钻。浴室里，巴掌印……他又想起自己坐在窗边独自饮酒，最后一杯一饮而尽。就是那一杯的劲儿最大，一把火烧到了他心尖上，再朝着四肢百骸绷不住地流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