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将军不装了(双重生)(96)
江柔给江殊澜下的药,江殊澜顺水推舟设计让他喝下。
他曾想借这两个女人远离那些卑微低贱的过往,离成功也只有一步之遥。
可最终却还是因为她们,他的所有计划与筹谋都功亏一篑。
他没有家世,没有背景,虽曾做过几日万众瞩目的状元郎,风光无两,却也死死地被挡在权力之外,万般艰难也找不到往上爬的路。
如今连最后的机会也葬送了,范明真终于确认,自己这一生其实只能到这个地步。
或许早在被江殊澜救下的那个大雪天,他就该烂在泥泞冰冷的雪地里。
当初是江殊澜把曙光递到他手里,让他以为离了小山村之后,自己可以有抱负,有作为。
可今日也是她,亲自把他推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他该恨她的。
但毫无尊严地被绑在荷花缸里,慢慢清醒过来时,范明真却忍不住一遍遍在脑海里回忆——
几年前自己从彻骨的寒凉里醒来时,江殊澜正面带忧虑地嘱咐随行太医,让他一定要把这个快被冻成雪人的书生救活。
她曾想让他活,如今也想让他死。
而他贱命一条,无论他怎么挣扎,生死都被掌握在这些高高在上的人手里。
江柔低泣的哭声在夜色中传至范明真耳里,他忽然觉得很聒噪,烦闷地将头埋进水底,想获取片刻的安宁。
可范明真想再出水面时,却被人用一只手死死按住了头。
他只能勉力在水中挣扎,很快便呛了好几口水,死亡的窒息感一寸寸缚住他的心肺,让他眼前开始出现一片白茫茫的雪。
几年前的那场雪簌簌地一直落到了今日,他正在重新被大雪掩埋。
范明真突然就不想再做什么了。
他很快安静下来,任由自己被那股力道按在水里,沉默感受着冰冷的水自他的口鼻不断灌入。
临清筠无声地看着他的生命一点点流失。
“杀一个已经有意求死的人,多无趣啊?”
墨玄峤的声音忽然响起。
临清筠冷着脸把范明真抓出水面,让他缓了几口气后又把他按进水里。
等范明真再从下意识的挣扎变得无动于衷时,临清筠又重复着,怜悯似地让他可以短暂呼吸几次。
“欣赏着他在求生与求死之间徘徊,是不是还算有趣?”
临清筠不耐地压了压眉梢,“滚。”
墨玄峤闲倚在廊下,饶有兴味地问:“你应当也知道江殊澜去冷宫做什么吧?”
听江殊澜的名字从他嘴里说出,临清筠神色阴沉地将范明真往更深的水底按去,在他濒死时才松了手,放他自己挣出水面大口汲取空气。
“啧,我还以为他当真想死呢。原来只是没被逼到绝境。”
见范明真并未完全放弃求生,或者说并不甘心就这么死去,墨玄峤出声讽刺道。
“咳、咳!”
范明真大口呛咳着,无力说出什么来。
太可笑了。
这两个人杀他之前,都还要再羞辱他一番。
所有人都可以踩在他身上。
“临将军,你说,公主想杀的人此时死了没有?”
墨玄峤似是并不打算等到临清筠的回答,又自顾自说道:
“我猜,范明真若是死在你手上,她也定不会觉得这件事与你有关,你仍会是她眼中的翩翩君子。”
“就好像今日江柔出丑时,她似乎就以为是我干的。”
那会儿墨玄峤曾对上江殊澜的眼神,看出她目光中的怀疑意味。
可惜了,他没能赶在临清筠之前。
“还有那个侍女的死和那把火,她应该也丝毫没有怀疑过你吧?毕竟在她面前时,你实在太正直,太像个好人了。”
临清筠重新把范明真的命握在手里,以生死之间的距离继续折磨着他,用他面对死亡时的无措与挣扎消耗自己内心的暴戾。
“今夜去冷宫杀人,她带的是护卫而不是你。因为很多事情,比起你,其实她更愿意交托给自己的护卫。”
“不能亲手帮她杀了想杀的人,你是不是跟我一样,觉得很遗憾?”
“其实你也并没有拥有过完整的她吧?”
临清筠眼底戾气丛生,神情阴沉得骇人,黑眸紧紧锁着水底的范明真。
感知到他毫不掩饰的杀意,墨玄峤却恍若未觉,仍像闲话家常似地问:
“人人都以为她喜欢你,但你说,她喜欢的,究竟是哪一个你呢?”
“是此时这个以折磨人为乐,恨不能把范明真和我一刀刀凌迟的,还是那个假……”
墨玄峤的声音骤然顿住。
因临清筠已迅速迫近,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让他难以再说出一个字来。
气息一点点抽离,死亡离他越来越近,墨玄峤丝毫没有挣扎,眼底甚至还泛着兴奋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