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扯了扯嘴角，再次狂笑起来。

他忽然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看到沉羽脸的那一刻，他的恶灵意识终于觉醒。

原来他只是沉羽的一部分，还是最肮脏的一部分。

他努力修炼却毫无长进，只因恶灵无法通过修炼提高修为。

他喜欢纤纤，敬重师父，然而他们从来只看得到沉羽。

甚至就连他对纤纤和师父的感情，都不是他自己的意识，都是沉羽的意识。

他是天生的纯恶，若不是沉羽，又怎么会产生敬重和喜欢的心思呢？

太可笑了。

他是沉渊，才不是沉羽的一部分……

沉渊笑够了，眯起眼睛，“你不是觉得我的喜欢很恶心吗？现在倒学会求我了。”

纤纤微微摇头，“不是的，我没有觉得你的喜欢恶心，我只是……”

沉渊忽然怒道，“够了！骗子！”

他用力，似乎想要狠狠推她一把，最终却生生忍住了，只抽手放开了她。

纤纤转身就向沉羽跑去，无视清颜，一把抱住沉羽。

沉渊想再次对沉羽出手，看着纤纤的背影，却想起五日前，他一刀刺中纤纤。

她的背影总是这样，柔弱却又坚定。

那日他看着纤纤推开沉羽，心中惊慌，拼命想要收住刀上的力，却只收了一半，剩下一半足够狠狠摧毁她的生机。

他被收回的力反噬，又被沉羽重重打伤，无力趴在地上，眼睁睁看着沉羽带纤纤离开。

若纤纤真的死了，他都没有见她最后一面。

心中的悲痛几乎让他喘不过气。

但也是在那一日，他的修为暴涨。

他匆匆调息了一下伤势，便去找纤纤，后来得知，沉羽带着纤纤去了雪域。

于是他便在雪域外等，等了五日，终于见到纤纤。

生机勃勃。

下一刻看到沉羽，他的世界却崩塌了。

他的存在突然变得毫无意义，连同他的努力也变得毫无意义。

他输给了沉羽，输得一塌糊涂。

就像那日去灵识世界，纤纤只知道沉羽去救她，却不知道他也曾为她碎骨断指。

他迫切又疯狂地想要摆脱沉羽。

他为沉羽一部分的最大烙印，便是爱着纤纤。

若他能杀了纤纤，便能算是摆脱了沉羽。

可是，他偏偏做不到。

他已经错手杀过她一次，怎么舍得再杀她第二次。

他的心，沉羽的心，不会容许他如此。

沉渊手中变出一把短刀，沉默又用力地划向自己的脸。

清颜震惊，“你疯了！”

纤纤一愣，转头看向沉渊，倒吸一口凉气。

她顿时想起原书剧情中的沉渊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她曾疑惑，灵族明明可以调息伤势，怎么会留下疤痕。

原来是他亲手划的。

原来是他要毁掉和沉羽一模一样的脸。

沉渊脸上深又长的血痕流下血来，在脸颊上拖出长长的血迹。

他勾了勾嘴角，笑容异常狰狞。

他伸出手，直指向纤纤，一字一顿，“我，恨，你。”

声音支离破碎得不像话。

沉渊说罢一闪身，向远处跃去。

纤纤大声道，“沉渊！”

他置若罔闻，头也不回。

果然，宗门边界再次现出紫色灵丝，紧紧裹着一个人。

不同于上次，紫色灵丝开始一根一根断裂，终于彻底被挣脱。

封印，破了。

纤纤想起她看到的画面，火光冲天，尸横遍野，城池被屠，她的心开始无限下沉。

沉渊终究还是冲破了封印。

纤纤正忧心忡忡盯着沉渊离去的方向，怀中沉羽忽然向前俯身，又吐出一大口血。

纤纤看向沉羽，慌道，“你怎么了？”

清颜蹲在一旁淡淡道，“师兄开始被反噬了。”

纤纤愣道，“反噬？”

怎么会反噬？明明原书里是同归于尽！

清颜看她一眼，今日意外少了许多敌意。

“师兄分出的东西，修为超过了他，自然要被反噬。”

“你知道吗，师兄为了救你，失去了至少半身修为。”

纤纤看着清颜，几乎不会思考了。

“你说什么？”

清颜继续道，“雪域本没有开放，是师兄强行打开入口进去的。”

“你知道反噬的意思吗？”

“就是师兄会死，而沉渊不会。”

纤纤不可置信地低头看沉羽。

他嘴角仍是一抹浅浅的笑，笑容里的绝望几乎要溢出来。

“纤纤，我是不是很没用？”

“你不是说过，不喜欢软弱的人吗？”

他闭上眼睛，“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他害怕在纤纤眼里看到失望，仅半分，就会让他难以承受。

然而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听到纤纤开口，倒是双耳被摸了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