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玉连忙站起身:“王爷的事情重要,您还是快去龙驭殿吧!”她抿着唇,眸光颤巍巍看他一眼:“其他的......来日方长。我这里,王爷随时都可以来,不急在这一时。”
檀云秋的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
他眼中犹带戾气,唇角却慢慢勾起。
不急在这一时?
他从华玉的美人面上移开,轻喘几口气,渐渐冷静。先前被她蛊惑着扔在脑后的理智瞬间回归,他仔细咂摸着她说的话,唇角的笑意越发冷静疏离。
“本王可不急,急得似乎是孟姑娘吧?”
他丢下这句话,又道:“把衣裳穿好。”
华玉来不及细想他话里的意思,忙从地上拾起红裙,胡乱地套在身上。见她衣裳穿好,檀云秋收回目光,唤茂竹将他推出去。
他一走,华玉强撑着的力气仿佛也随他而去,燕娘急步走进来,张开手抱住站立不稳的华玉,担心道:“姑娘怎么了?”
华玉眼睫轻颤,语气惊惶失措:“我、我好像说错话了。”
是她大意了。
檀云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大周天子都要仰仗他。他高居宝座,怎能受得了一个卑微的女子左右?他来这里见她,甚至允许她做某种事情,都是他的恩赐。而华玉却说不急一时,这意思倒像是在说他是个急色之人。
华玉懊恼地埋进燕娘怀中。
她从前一直小心翼翼,仔细斟酌用词,生怕哪一句惹到他。方才却有些糊涂了。摄政王到底是摄政王,怎可以普通男子相比较?
往后,还是要谨慎些。
华玉道:“燕娘我无事,你莫担心。让我待一会儿就好了。”
燕娘揽着她,温暖的手轻拍她的后背,像幼时哄她入睡那般。如此过了一会儿,龙驭殿的宫人果然来此,要她去皇上寝宫。
华玉收拾好情绪,跟着去了。
......
龙驭殿内。连喝了几日的雪芝,檀瑾宁的气色果然好很多,只是后背的伤口仍未好全,人有些无力。他半躺在床上,道:“多谢皇叔。若非皇叔灵药,我现下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檀云秋道:“是皇上福泽深厚,与我并不相干。”
檀瑾宁一笑:“皇叔谦虚了。”
檀瑾宁身体本就虚弱,此时刚醒,气力不足,只说了几句话,便有些气短。
檀云秋告退,出去时迎面与华玉碰上。
华玉换了身普通衣裳,低头不语,从他面前径直而过。
他视线随着她进了寝殿,直至棉帘落下,这才收回视线。搭在扶手上的双手慢慢收回袖中,他垂眸,很快便离开了龙驭殿。
华玉掀开帘子,一抬头,便撞进檀瑾宁炯炯的眸子里,她微一顿步,走上前去。
“皇上大恩,我永生难忘。”
檀瑾宁摆摆手:“不必言谢。你坐下。”
华玉迟疑着,坐了过去。
她坐在床沿,只浅浅地坐着一小块地,并没有坐实。
檀瑾宁深深地望着近在咫尺的女人,喉间忽而涌出股咳意,他用帕子掩住,咳得脊背微颤。福全忙上前,轻拍他的脊背:“皇上有话明日再说也不迟!”
檀瑾宁摇摇头,再次看向华玉。
从他开始咳嗽时,她立马起身,双手交叉着置在身前。她低眉顺目,温柔恭敬。唯独没有关心。
他眼底染上抹郁色。
他道:“华玉。”
华玉看向他。
檀瑾宁笑笑:“我又在梦中......梦见我们了,梦里的我只宠你一个,没有赵淑妃,也没有旁人,而你待我......”他摇摇头,没再说下去,神情有些委屈,亦有些难过。他又咳了几声,才状似无事道:“罢了罢了,跟你说这些做什么。你在桐花巷住着还习惯吗?若不习惯,未央轩亦或是栖玉宫,你都可再去的。”
哪怕......
檀瑾宁将未出口的话收回。他能感觉出华玉对他并不热络,甚至疏离。他也不再提让她为妃的事情,不想让她为难,亦不愿自取其辱。
华玉道:“皇上美意,我心领了。”
这就是拒绝了。檀瑾宁果然没再往下说,只让她坐在一旁,陪他一会儿。
等檀瑾宁睡着后,华玉才起身离开。
晚间的小道凉风微微,她提着一盏宫灯,朦胧的光照亮眼前的路。她脚步轻轻踩着灯光往前走,一直走到朝华门,门边守卫重重,她将宫牌拿出,过了宫门,前面便是桐花巷。
燕娘提灯等着。
华玉的脚步轻快起来,小跑到她面前,随着她进了小屋。燕娘送来一小碗热汤,华玉喝过后,便歇下了。
第二日天刚亮,她接到了随太后去兴国寺的旨意。
兴国寺建在城外的万福山,还未暖的天,寺内早已桃杏满林。此寺是大周国寺,门上匾额是武帝亲手所提,当年武帝病重,太子曾于山脚一路跪拜至佛前,武帝果然病愈。据说,此庙有神灵相护,若诚心,则有求必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