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傀(616)+番外

“哎，慢着！”谢恒颜反手拉过他，略有些恐慌地道，“你上哪儿去？”

印斟只道：“没事，你等我就行，最多一炷香的时间……我会回来的。”

谢恒颜压根还没应允，但只见印斟三两步跨过墙头，飞上了天，顷刻在他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谢恒颜也不晓得印斟去做什么，且呆愣在原地，抱乌念一直这么干杵着等。印斟说要一炷香的时间，实际谢恒颜窝在那处草棚的小角落里，打从黄昏等到了落日天黑，却始终没等到对方归来的身影。

“这个混蛋，取个药得这么长时间吗？”谢恒颜不禁自问道，“他不会不回来了吧？”说毕又低头看向乌念，愈发变得伤心低落起来，“念儿你说，印斟会不会……不要我们俩了？”

此话出时，草棚外陡亮起忽明忽暗一盏盏昏黄色的灯火，杂乱无章的脚步声远在街外传了过来，谢恒颜敏锐抬头，在那瞬间起身离开了草棚——果然没用多久，一众手提灯笼，腰系长剑短刀，身着官服的陌生男子自拐角处走了出来。

乌念骤然受到了惊吓，眼看又要扯开嗓子号啕大哭，谢恒颜忙将她小嘴儿捂了起来，顺势躲进后方不远处的小草丛里，见那群官兵抬高了灯笼，不住往周围的小角落里照来照去，显是白天那场风波未平，全城百姓俱是提心吊胆，只判早日将他二人捉拿归案，以此还得归杨小镇一份安宁。

谢恒颜缩在草丛中，屏住呼吸，一时骇得不敢吭声——倏忽间，自黑暗中伸出一双大手，毫无征兆扣上傀儡纤瘦的肩膀。谢恒颜“哎”的一下，险些将要惊呼出声，幸而背后那人反应极快，直抱紧他同乌念一起，悄无声息地挪入树丛后方，借以无数枯枝巨石遮挡的小空地边缘。

谢恒颜方抬起眼来，见来人原是印斟，却差点吓到魂儿也飞了，此刻只定定望着对方的面容，傀儡不由红了双目，伸开双臂抱住他的脖子，不住哽咽道：“怎的才回来！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怎么可能？城中守备森严，来去花了好些时间。”印斟说罢，自怀中掏出两三只纸包，因着归时匆忙，弄撒了不少，这会沾在衣襟里，尽是一股子奇异的药味。

谢恒颜疑心问道：“你从哪儿找来的药？”

印斟面不改色，说：“屈大夫家。”

谢恒颜瞪大双眼：“屈……”

“……嘘。”印斟忙摁住他嘴，压低了嗓音，缓缓开口说道，“我原只是顺路，进门检查一道。”

“然后就进去，偷拿了人家的药材……你这是顺的啥子路？”谢恒颜登时抓狂道，“死人的东西也敢瞎拿？你这是不道德，要遭天打雷劈的呀！”

印斟只道：“救孩子重要，还是怕雷劈重要？”

“你……”谢恒颜愣生生道，“当然是孩子重要。”

印斟道：“那就走，我们出城。这些药材先给乌念服了，我大概知道有处地方，能医好她的病症。”

谢恒颜道：“什、什么地方？”

两人一面绕小道向城外走，印斟一面对谢恒颜说：“你知道我方才去了趟屈大夫家，都发现了些什么？”

谢恒颜问：“一笔横财……你把它偷出来了？”

“不是。”

印斟解释说，屈老大夫的尸体从早到晚，都停在他那间一人住的小院子里，因这老人生前非是本土归杨城中人，他的故乡远在外域，所以死后相关的丧葬事宜，须得严格依照那边的规矩进行。

“他的死法，并不蹊跷，官府也正在连夜调查。”印斟说，“他们在屈大夫身上，找到了两处利器造成的伤口，且那锐物带有剧/毒，基本都是一招毙命。”

谢恒颜皱眉道：“那是有人暗杀了他？……可这同我们有什么关系？！”

印斟道：“归杨城的官府判断说，那十有八九是染毒的暗器——可我认为不是。”

谢恒颜：“那你认为是什么？”

“我认为是鹰……鹰的指爪。”印斟凝声道，“他们可能认不出来，只见那熟悉的形状，便判断是什么器物。但我在平朝城待了那么长时间，几乎可以确认，那致命伤口是鹰爪所致。”

谢恒颜没有说话，面色却骤然变得苍白起来。

“还有，那屈大夫原不姓屈，在他族中过往数代，皆是行医之人……他们姓曲，如今定居在隔三镇之外的翡石村。”

印斟道：“这些，都是我在翻看他房中族谱时，无意看到的。”

谢恒颜道：“你怎还乱翻人家东西？”

“重点不在这里。”印斟叹了声，无奈说道，“很久之前，我师妹曾私下打听过师娘的故居，一直没什么确切的消息，也找不到任何原来的亲属。到后来才知道，师娘背后家族中，同是姓曲的族人并不在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