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后被前任捡走了(167)
李令姿不善安慰人,只得笨拙道:“但……也只是失了踪迹而已,也许是他们寻了个地方躲起来,也未可知,毕竟未见尸身,也没法下定论。”
尸身……怎么会呢,他们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可能不过几月就横遭不测?她已经苦尽甘来了,为何偏偏在她乐极的时候,告诉她这个消息?
她苦心构建的,以夫为天的世界顷刻崩塌,宝颐在一片混乱中,听见自己胸腔中,有东西破碎的声音。
李令姿的脸逐渐模糊,她那忧虑的神情,分明已经昭示了最坏的结果。
不,不,不,这不可能,宝颐心里念道,这绝不可能。
她不愿相信。
“你是不是在骗我?”宝颐突然问。
“什么?”李令姿一愣。
宝颐踉跄后退一步,用力抬起下巴,满不在乎地笑了出来:“你在骗我吧,裴大人照拂着我阿爹阿娘呢,是不是你不想看到我嫁他,才特地编出来哄骗我的?”
她在笑,眼泪却掉得更凶,哽咽着嘟囔:“你……你一直对他有意,我是知道的,我也没想和你抢……但我阿爹阿娘,他们不可能有事,不可能的,他们的女儿嫁给了裴大人,又有谁敢对他们下手?”
李令姿定定看着她。
片刻后,她一言不发站起身,出了雅间,回来时手中多了一杯温茶,一封书信,她将两样东西放在宝颐面前,对她道:“唐宝颐,我万没有想到,你会变成今天这番模样。”
宝颐抹了把泪,心生怨怼,她如今怎么了?她有人宠爱,有人愿意娶她,日子眼看就要好了,又有什么不妥之处?
“我不信你的话。”宝颐吸吸鼻子道:“我夫君不会骗我,他对我很好。”
回答她的是李令姿干脆利落的一杯温茶。
茶水顺着脸颊滴下,宝颐微微张开嘴,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睫毛上还挂着一粒茶叶渣子。
李令姿神情冷冽,清秀书卷气尽蜕,宛然是将门虎女的刚烈情态,她把空杯狠狠掷向木墙,冷声道:“你清醒一点!不分青红皂白,只知听信你那好夫君,你究竟是他的妻子还是他养的狗!”
这一刻,宝颐只觉她的灵魂,在躯壳中狠狠地晃了一晃。
她愣愣看着李令姿,后者强迫她抬脸,恨铁不成钢道:“你瞧瞧你如今这副模样,只知献媚讨好男子,自甘堕落,自毁前程,甘愿被拘束为空中鸟雀,见了谁都以为要同你抢男人,你十五岁的时候,可想过自己会成今日的样子?”
她冷冷道:“我虽对裴大人有过情愫,可他既然决意娶你,我也不屑于横刀夺爱,况且他有本事把你调理得这样患得患失,还在紧要之事上刻意欺瞒,自然也非敬重女性的良人。”
“这是营里来的急信,你自己看吧,我言尽于此。”
说罢,她仿佛失望透顶,转身离去。
一室寂静,茶水与泪水顺着宝颐面颊流下,她不住地战栗,窗外北风呼号,她的心中也如狂风过境,将她好不容易求得的安稳妥帖摧毁得稀巴烂,她站在一片焦土中,徒劳地试图伸手抓住那唯一一点确定的东西。
她不敢看李令姿留给她的信件,只把它塞进怀中,用力告诉自己:回去,回到裴振衣身边去,他会保护你。
“备马车,我要回府。”她深吸一口气,对杏花儿道:“现在。”
*
小半个时辰后,她被一脸凝重的裴振衣迎进了门,想必侍卫们已经迅速告诉了他今日李令姿与她交谈之事,宝颐也一样木着一张脸,下巴缩在兔毛领子里,外衫灌满长风。
她看着裴振衣的脸,还如从前一样俊美过人,她在这张脸上看见了忧心,无奈,甚至一丝慌乱,唯独没有心虚愧疚。
她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能平缓地开口说话,她道:“我今天见到李令姿了,她说我爹娘失踪已久。”
裴振衣大约早已有了心理准备,痛快颔首道:“确有其事,消息传来帝都后,我立时派人出去寻找了,过上几日,兴许就会有结果了。”
他道:“我答应过你,让你爹娘来帝都为你送嫁,就不会食言,你且安心在家,我会替你料理此事。”
原来是真的。
他后来说的话,宝颐一丝一毫都听不进去了,李令姿没有骗她,原来在她沉浸于新婚喜悦之时,她的父亲母亲如同一粒雪珠吹过了玉门关,没有留下一点踪迹,就这么消失了。
她此刻只余茫然,好像抱着一根浮木飘在大海上,忽然一阵巨浪袭来,生生卷走她最后的依仗。
他的面目在她眼里逐渐模糊,宝颐恍然觉得,自己或许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男人。
她听见自己在问:“可你……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